第71章 白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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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摇曳的烛光,忽明忽暗的光亮中站着个面目可憎的健妇,她手里捏着一沓纸笔,音粗粝:“程氏,皇有旨,命你好生回想废太子在毓庆宫时可有僭越谋逆之举?圣隆恩,说你若能写下废太子诸多罪状,便饶你一死。”
影缓缓抬起头来。
“罪状?”削瘦得几乎已经凹去的脸庞,阿婉的眼眸亮得犹如点火焰,她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扯起嘴角笑起来:“好啊,我写。”
健妇便命人拿来一截蜡烛,又搬来矮几,将纸笔丢在头,从鼻孔里喷一冷哼:“算你识相,快写!等我就回来拿!若没有,仔细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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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妇重新锁了门,等人走了以后,梦中的阿婉面容奇的平静,她慢慢地走到桌,胤只见她瘦得嶙峋的手腕在衣袖里晃荡,不由心里一酸。
阿婉好瘦了。
她到底受了多少苦?
梦中的阿婉走到矮几面,没有蒲团也没有凳子,她就跪在冰冷无比的地,垂眸提起笔来,不假思索便蘸墨写下让胤惊骇非常的句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罪妇程氏跪奏皇。”
“细数太子罪状有三,其全欲加之罪、不实之词!罪妇伏请皇勿要偏听偏信小人之言,泣血叩请皇圣裁,重启废太子之案!”
“一行围途中,大阿哥检举太子有偷窥圣躬居心叵测之罪,状告太子每夜逼近布城裂缝向内窥视,要行鸩害谋逆之举,此乃不实之词!求万岁爷明鉴,太子为储君近四十年,谨记皇朝夕教诲,绝无不臣之心!当日太子受皇误解驳斥多次,心神剧痛,又无旁人能从中转圜调和,太子爷只盼能皇和解诉说心事,这在御帐外徘徊,却绝无从中窥伺圣躬之举,更勿言谋逆,御帐外侍卫里外共有几百人,近半掌控于八福晋姐夫鄂伦岱之手,另一半执掌在隆科多手中,其亦佟家人,太子又怎能越过这重重护卫窥探御帐呢?
二十八皇子病重,九阿哥十四阿哥检举太子爷在帐中饮酒作乐之罪……此事事有因,十八皇子病重之际,太子爷个孩儿:三阿哥、四格格落地夭折不满百日,个孩子先天不足,连一日都没活过,就在太子爷怀里断了气!十八皇子病重弥留之际,太子爷实不忍卒睹幼弟离世,他躲在帐中饮酒亦非作乐,乃被十八皇子触动心肠,想起自己的个孩子借酒浇愁,非不悌幼弟的缘故!
三大阿哥、八阿哥等人说太子暴戾不仁,恣行捶挞诸王大臣之罪,求皇明鉴,此事也三阿哥、四格格夭折之事有关,当时,太子爷悲痛万分,却听闻鄂伦岱醉酒后议论‘个彗星临空时降生之婴孩,便不曾夭折,也扫把星转世,不吉利。’太子爷激愤之下用马鞭抽打鄂伦岱其同桌饮酒的裕亲王之孙广善!”
写到这里,供纸有泪水接连滴落,阿婉握笔的手也在不断颤抖。
“罪妇自知罪孽深重,不敢祈求皇开释,只求皇不要迁怒弘,弘承蒙皇隆恩,能长居乾清宫聆听圣训,素无过错……”
三阿哥、四格格……
彗星临空……扫把星转世……
夭折不过百日……弘长居乾清宫……
这头每一个字都让胤晕眩。
怪不得……怪不得!
原来这时候的阿婉,失去额林珠后,连弘也未能承欢膝下,被康熙接到边长居乾清宫,不在她边,母子隔绝……因此她在这里写下这些字,这绝望之举。
她……不想活了。
她面满桌散落的供纸,看守健妇叫她写下能置他死地的罪状,她写下的却尽为他辩驳之言,胤痛得看不下去。
等他深深呼吸几个回合,重新将目光落在纸之时,阿婉已重拾新纸,提笔默然许久,缓缓写下专留他的诀别之言。
她这样,似乎从相识之日起就未曾改变一般,絮絮叨叨让他腰疼勿要久坐,记得按时吃饭、多喝水、勤添衣,字字句句细致琐碎,满温暖。
最后一笔一划地嘱咐:“二爷,入宫以来承蒙您厚爱荫庇,我此生过得很好……”写到这里,她已经恸哭得拿不动笔,用只手捂住不住往下掉泪的眼睛,好一儿了缓了过来,重新颤抖着继续写,“您要好好吃饭、长命百岁!您没罪,哪怕如今陷囹圄,也不要认罪,您养好子,一定有昭雪之日!”
原来在他不顾性命尊严为她低下气恳求一线生机之时,她也赌性命要在这地动山摇的绝境中为他力证清白。
胤不知为何一直没有离开梦境,他便一直在牢笼之中陪伴阿婉,里头昏暗一片,阿婉大多时候也不说话,只坐在儿呆呆地望着门缝下漏的一点微光,偶尔自言自语说些他听不懂的话:“也算够本了……本来就捡来的……”
“回头等太子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