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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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去帮忙割谷也不肯去云云:“要断是吧,好呀,你要是敢学哪吒小子,把肉还我,我管你生死!”徐归远扶着柳官,一时动弹不得,只得用鞭子指着她,冷冷道:“慎言!”而柳官双目如古井,毫无波动地看着她,半晌,竟略一颔首,嘴角轻轻往上一提,制止了徐归远出鞭的动作。
“娘,你猜,今头晌我爹来,是为了什么?”
提到了井明山,井婆子就不敢十分放肆了,但阵势依旧很足:“呸,没良心的,你钻钱眼里了,还拿你爹压我呢,你爹差点叫你气杀了!”
看来她是知道井明山正为井梁下场考试筹钱的事。
“那娘你再大点声,马上就招来一街筒子人了。”柳官的眼睛看向虚掩的大门,那里,已经有听到骂声的好事者探头探脑,“当家的。”他叫了一声徐归远,“我死了,你务要去县城里打官司,务要提一句,我是童生井梁的弟弟,盖因井梁不能管束母亲所致死。”
他说话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内容却是叫井婆子脸色大变:“你胡说什么?”
果然,井婆子很怕影响井梁的前程。她或许也很清楚,有个彪悍的后娘,对井梁考秀才没甚大影响,井明山说她两句也就罢了;可若是把井梁卷进官司里……井婆子都不敢往后想。
“当家的,帮我拿刀来。”柳官又轻声道,语气不辨虚实。
尽管看出了柳官这是在拿捏井婆子,但徐归远还是本能地抱紧了他:“小柳,你……”
“有病,有病!”井婆子误以为他要来真的,转身落荒而逃,出门时,被门槛绊了一跤,摔了一个大马趴,惹得几个围观群众一阵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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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归远扶着柳官慢慢进了屋,让他坐好了,急忙去给他冲了热茶和一颗宁心静气的药来,看着他吃下,觉得他喘息定了好些,这才略放下心。
顾不得别的,他转身又出去把李郎中请了来:“又有大喜大悲的事儿,您老快瞧瞧。”
李郎中拿白眼瞪他:“你怎么做人夫君的!不是说了,这些日子须得小心养护么!这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井婆子那一巴掌,当时看着只是红些,再加上柳官当时血气起来,整个面庞都发红,所以还没太显眼。这会子,脸上血气褪了,那伤处也发起青肿来,在巴掌大的小脸上,显得尤为触目惊心。
徐归远羞愧,悔得不得了。主要是,他从没跟井婆子这等无赖妇人打过交道,只当她是井明山那等有廉耻的人,刺她几句,自然就没趣走了呢。谁曾想,这婆子满嘴全是歪理,一个不如意就撒泼打人,这才惹出了今日这事端。
后悔,真的十分后悔,真应该忘了那“不伤妇孺”的准则,抓着井婆子给她两下才解恨。
不过……他的目光又落在正被诊脉的柳官身上,心里阵阵酸涩、喜悦、欣慰、担忧轮番涌动。
自从病重醒来之后,柳官几乎是一日千里,从起初见面时连话都说不明白的木讷,到如今,已经可以条理清晰地抢白亲娘了。可见,他对世间这一切都看得清楚明白,只是这些年来,太痛太苦,他不得已而封闭心窍,不去想、不去问,生生把自己弄成一句行尸走肉,这才勉强得活。
可思想之泉涌,却又怎么能完全封得住!只要它不再惧怕外界,或者意识到外界有可靠之高山,那么涓涓可流,只在朝夕,江河大海,料想也指日可待。
“……这次没上次厉害。”李郎中已经从他那热爱八卦的娘子嘴中,听说了徐家和井婆子今日的闹腾,所以,没多归罪,诊过了脉,第一句话就让徐归远放心许多,果然,他猜想不错,柳官这会子心中郁结去了许多,这次动怒,应该不会像上次一样,激起气血翻涌不和。
为保无虞,李郎中又留下了两包药。徐归远送走了他,转身煎药,送给柳官吃,不在话下。
他只有一点要教育柳官的地方:“死不死的话,不可乱说的。我晓得你是一时权宜,可亲近之人,总是锥心刺骨,以后还是不要再提这事。”
柳官用勺子轻轻搅着药汤,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半晌,才轻轻的应了一声:“嗯。”慢慢地将药一口口喝尽。
“我,其实不想跟她说大哥。”喝完了药,柳官又坐在窗前,看了一会儿两狗打闹,才搅缠着两手,小声道。
“你一定是觉得,提你大哥,其实就是在用你爹威胁她,再确切点,是用你爹会打她做威胁。你觉得你爹这般行事,你娘也是可怜,对不对?”
柳官惊讶地扭头看向他:“你怎么……”
徐归远笑得很得意:“因为我也是那么想的,所以一开始,我也不提井梁和井柔,是后来,才嘴贱提了一句,结果竟挑起她的火来,拿你撒气。”他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抱歉,是我当时没思量周全,才叫她伤到了你,是不是很痛,你要是为她难受,不如就打我两下。”
他说着,就在柳官身边蹲下来,仰视着他。
柳官抿嘴笑笑:“你不要满嘴胡说了。”扭头又去看狗。
“嘬嘬嘬。”他小声地唤了一句,两个崽立刻争先恐后地跑了过来,上蹿下跳,试图扒着窗子爬进来。
“真可爱。”徐归远也凑过来,跟他一起嘬,惹得两狗越发激动着急,那架势,恨不得问小母鸡借翅膀来起飞才好!
柳官很开心地弯起了眼睛。
“打个商量。”徐归远见他心情好像不错,就在旁边逗他,“赶明揭郎君见了你的伤,你可要替我说好话,不然,我怕他活撕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