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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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常生病,生病了一贯也有母亲守着,众人围着。可是阿霁担忧她,仍然会想尽办法来瞧她。有一回她也是发烧,总不见好。阿霁着急得不得了,竟然做起了逾墙越舍的事,悄悄进了她房间,拿着一瓶药,扶着她靠在他身上,哄着她喂她吃药,吃完药还有话梅糖喂到她嘴里。
虽然她觉得那瓶不知道哪里来的药瞧上去很像是阿霁被骗了,但那样做不得假的关切与着急,世间难寻其二。
可如今呢?
颜若宁蔫蔫将锦被蒙上了头。
忽然,锦被被拉开。
颜若宁蹙起眉:“白珠,你——”
“发烧了还捂这样严实,是生怕不晕么?”郎君的声音生硬含怒,语气不好。
她委屈巴巴望向他。
原本只有一点点可以自己消化的委屈,因为他的靠近,蓦然放大,心中的情绪轻而易举地宣泄出来,模糊了眼前世界。
她的睫羽挂了泪,脸上全是湿濡,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去,头发上、枕巾上、衣襟上,全是泪。
她蜷缩在锦被里,纤细的双肩露在外面,因为哭得激烈而不停颤抖,弯成小虾米的背不断地战栗。
分明是她没心没肺,她却哭得这般委屈。
他又没凶她。
白珠已经识趣地退出房间。
赵明霁垂下眸,认命地坐在床畔,目无表情地将她扶起,轻抚她的背,替她顺气。
“别哭了。”
对待一个病人,总归不能计较许多。
她坐了起来,也不瞧他,用手环住膝,将头埋在寝被间。青丝蜿蜒,似云雾般遮住她半边削瘦的肩,偏又露出一截白颈,在呜咽声中颤栗。
赵明霁略一思索,复又道:“茶水凉了,喝点儿糖水可好?”
他还记得她不喝平淡无味的白水。
颜若宁哭得越发伤心了。
有时候,越被哄,眼泪越止不住。就好像这些时日积压的那些情绪,纵然自己无所察觉,只差一点火苗,便可燎原。
“我疼嘛!这里被撞了好响一下,你都不看看!”她控诉道。
“我都发烧了,你还凶我!”
话一起头,便说得越来越流利。
“每日都很凶!”
“见我淋了雨也没有先来问一句着凉了没,就急着上你的课!”
“……”
赵明霁微阖了阖眼。
“而且,来探病不过稍稍停留就要走!”
赵明霁额角跳了又跳,半晌,沉声道:“不走。”
颜若宁毫不留情指出:“你方才就说不走!”
赵明霁:“……”
他知道她想听什么,不愿意说。
只是,总不能与生病的人计较,何况她原本就娇气。
他伸出略有些冰凉的手指探向她的额间。似乎确实有些烫。
室内熏的是暖香,此刻裹挟了冷杉雪香,汹涌入她鼻尖,缭绕住她的脸颊,一阵热,一阵凉。
赵明霁收回手,不动声色,低敛的眉眼在阴影间添了几抹柔意:“睡会儿吧。”
“我在这里。”
仿佛是很久之前,他会这样说。
别怕,我在。
她呆呆看着他,眼睛红肿,一时止了哭,困倦便涌上来,沉沉睡去。
“看好你家小姐,我去去就回。”赵明霁放轻了声音对白珠道。
他大步往外走,走到月牙桌前又顿住,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
这壶茶沏得略浓,凉了后喝在嘴里冰冷又苦,并不好喝,却提神醒脑,适宜浇灭心头火。
“哎呀,赵明霁赵大公子,你别扯我,我好歹是个名医,能不能让我保持几分仪态?”
颜府的门关了又开,提着药箱的青衫大夫被俊朗的公子拉住向前大步而行。
赵明霁睨他一眼:“待你去易市买药材时,希望你也能保持几分仪态。”
安行舟痛心疾首:“你当初为了那小姑娘找到我门前求药时可不是这个态度!”当年赵明霁还不认识他,为了颜家小姐发烧闯进他的药庐,直到得了他一瓶新出的上好丹药才罢休。
赵明霁一顿,没有接话。
“那时是发烧,如今又是发烧。赵大公子,你有没有考虑过,巷子口的大夫就能治发烧。我可是神医!杀鸡焉用牛刀!”
“何况,昨日我已经施针,怎么可能还在烧?”
赵明霁睨他一眼。
安行舟老实闭上嘴。
很快到了闺房前。
屋内隐隐传来女子说话声。
“阿霁果真说去去就回么?”她的声音有些哑意,说不清是哭过,还是方睡醒的缘故。
“小姐,果真呢!”
颜若宁疑惑道:“他去哪里了?”
白珠想了想:“应当是去请大夫了。我瞧赵公子果真以为小姐您还在烧着。”
赵明霁欲敲门的手停在门扉上,顿了顿。
颜若宁的声音略有些惊慌失措:“安大夫医术那样好,会不会一下子瞧出我在装病?”
安行舟笑睨赵明霁一眼。
“没事没事,反正——我就打死不承认,就说我头疼罢了。”
赵明霁面色铁青,拂袖欲离。
安行舟笑嘻嘻扯住他的袖子:“依我说,颜大小姐也算费了心思,这样一个大美人装病惹你心疼,你果真不动心?”
“前面那些事,依我瞧,也不是过不去,无非就是被抛弃了一回嘛。这回——你看紧些,不给她再抛弃你的机会不就好了。”
赵明霁斜睨他道:“你大约是想回家成亲去了。”
安行舟悻悻然闭嘴。
这人自己气得狠,竟拿他出气。
赵明霁偏过头,轻瞥一眼紧闭的房门,嘴角勾起一道自嘲的笑,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