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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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仓皇离开时,依旧觉得空气稀薄,不能呼吸。

    他疯了。

    她已经嫁人了。

    她也疯了。

    她竟果真有一瞬间因他动念想和离。

    他爱她是不是。

    他那样问,那样几乎要吻上来。

    他原来还在爱她。

    在马车上连喝了三杯凉茶,她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与他根本不可能。

    她和离不了,嫁进侯府便不能和离。

    况且就算和离,她如今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骄傲的少女,而他却成了位高权重的大人。她又有什么资格站在他身边?

    知道他还爱她,除了让心底被悔意包裹得不能呼吸,什么用都没有。

    也不是什么用都没有,至少,当年少女的痛苦得到了圆满,只剩遗憾,密密麻麻,永远回不去的遗憾。

    如果当时多问一句,如果当时别那么骄傲,是不是就不会这样遗憾?

    她微阖了眼,眼角挂起一滴泪。

    她刚回院子,一个低冷的男声便响起。

    “你去哪儿了?”

    是谢琦山。

    颜若宁瞧都不瞧他,径自走向梳妆台,歇下钗环:“我去救我父母!总要有人救他们!”

    他走到她身旁,身上一股脂粉味挥之不去:“我答应你了我会救。”

    颜若宁厌恶地皱皱眉,讽刺道:“在女人床榻上,在梦里去救么?等你去救,恐怕我爹娘早就被判了死刑!”

    “我那是——”他倏尔闭嘴,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拎起来,“所以你去爬人家的床,求人家救你?”

    “你在浑说什么?!”颜若宁怒不可揭,一巴掌扇上去,“谢琦山你要不要脸,你喜欢带绿帽子,别安在我头上!”

    “我不要脸?”他容貌本是英俊至极,这一刻整个面容却都扭曲起来,“你今日去了哪里,进了谁家的门,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他是谁?你以为我心里没数吗?”

    “和他旧情复燃,你心里爽不爽?怎么?上赶着当他情妇,你真是很要脸!”

    颜若宁不可置信地浑身战栗起来,她睁大眼,怒极反笑:“谢琦山,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过去那档子破事?”

    他将她往地上一推,又居高临下地捏住她的下巴,冷笑道:“只是如今,瞧瞧你这模样,残花败柳,恐怕连给人当外室的资格都没有?”

    “攀上门下侍郎又如何?老子一日不放你,你一日就只能当她情妇!”

    “谢琦山你恶不恶心!你滚蛋!”

    “怎么?他不恶心?你在我面前装贞洁烈女,不肯与我同房,上杆着爬人家床,是他床上功夫比我好?”

    他将她压在冰凉的地上,一手摁着她,一手就要扯她的衣服。

    颜若宁惊恐之极,手脚乱蹬,眼见他凑近,一口用力咬上他的脸。

    “你个疯妇!”

    他用力推开她,捂住流血的脸,拂袖而去。

    室内花瓶碎了一地,案几横倒。

    颜若宁衣衫散乱,躺在冰冷阴湿的地上,捂住脸哭了起来。

    她在房中呆了一整日。

    白珠劝她出门散散心:“听闻御街又开了新铺子。小姐,好歹散散去,你近日为老爷夫人的事忧思不断,下回再见老爷夫人,该惹他们担心了。”

    正好她也不愿待在侯府,点了点头,拿脂粉盖住哭肿了的眼睛,与白珠出了门。

    御街繁华依旧。她初来京都时,曾为这满街繁华着迷,那时她心中空空,只有珠翠衣裳能打动她心。只是如今,繁华仿佛也落了寂寥,看得她无精打采。

    “京都实在没什么好的。”她一说话,声音还有些哑。

    白珠心中难过,却只能宽慰:“小姐,你瞧那边,是新开的点心铺子呢,咱们去吃点儿点心吧。”

    她随着白珠走过去一瞧,竟还是家江州的点心铺子,铺子里银丝雪花果儿、糯米团团、鱼糕糕都是江州的特色。她心稍微柔了一瞬:“去尝尝。”

    点心铺子在街上门面不大,不过两间,谁料走进去竟还有前厅后院,一应装扮,俱是江州样式,与京都不同,显见主人用了心。

    迎客的小二笑容满面,将她们往后院迎:“贵客往后面请,后院亭台轩楼,风景宜人,互不相扰,适合小姐尊贵身份。”

    颜若宁笑了笑:“你口齿伶俐,怎么倒少了眼力见,我头发挽起,早已嫁了人,哪里还是什么小姐。”

    小二轻轻掌了掌自己嘴:“贵客饶小的一回。”

    说话间,几人绕过花木,云开雾散,远远见到了一处轩亭。

    “贵客请上座,小的去提茶水来。”小二并不往前,交代了便往回走。

    白珠也突然唤肚痛,要去如厕。

    她独自穿过花间石路,往轩亭走去。

    眼见只有一处花木遮挡,似有预料般,她心跳了跳,拨开了蔷薇花。

    蔷薇花那侧,白衣郎君丰神俊秀,在夏绿荫荫中,如玉山上行,皎皎映人。

    “宁宁。”

    眼底唇边,尽是缱绻。

    又有抹不去的哀伤。

    颜若宁下意识望向白珠走的方向。

    “你不要怪她。若非她告诉我,我还不知你……”

    他的话未尽,颜若宁脊背已经绷了起来,一双眼倔强地看着他。

    难堪。

    她是要在他面前低到尘埃里么?

    她简直成了一场笑话。

    她嗓音仍然暗哑,自嘲讽笑道:“不知道我离了你,过得这样不好么?”

    “怎么?你是想让我认错?想看我后悔?想听我痛哭流涕说当初不该离你而去?”

    少女杏眸中泪光粼粼,眼底通红,却倔强地梗着脖子:“你昨日问什么,我不要你了这句话是不是说错了。果然就是在看我笑话么?”

    “那你瞧,如今你如意了。”

    “我所嫁非人,父母被关入大狱,一无所有。”

    “你高高在上,二十二岁已经成了副相,今非昔比,我成了你脚底的尘泥。”

    “如此?你满意了?”

    一双长臂蓦地将她揽入怀中,冷杉木香萦绕,她的额抵着他的喉结,感受着它上下滑动,挤出低哑寥落的声音:“宁宁,是我后悔。”

    她蓦地抬起头,想看向他眼底,两行清泪却不由自主滑落,模糊了世界。

    泪眼朦胧间,他的唇轻轻替她抚去脸上泪:“是我后悔。”

    “年少气盛,只气恼你的喜欢不够。其实你爱不爱又有什么要紧?”

    “你愿意在我身边,我原就该好好护好你。”

    “宁宁,是我错了。”

    “我该好好哄你,把你哄回来。”

    “不该与你置气,不该较那些没必要的真,不该把你推给别人。”

    “是我让你受了苦遭了罪。”

    “宁宁,我每一日都在后悔。”

    泪再也止不住,她将头埋在他的胸膛,抓住他的衣襟,将上好的白帛衣衫揉出了褶皱。

    她哭得像个小孩。

    后悔有什么用?

    后悔有什么用。

    她早就在后悔了,早就知错了,早就想回到他身边。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

    她的肩因哭泣抖得厉害,眼泪成了一团,尽数染在了他身上。

    哭得天昏地暗,几近脱力。

    他环住她,撑住她,不让她跌落。

    良久,她才止了哭。

    他用指尖抚去她的泪,将她抱至轩亭坐下。

    她坐在他的身上,将头埋在他的颈侧,不敢抬头。

    此处是院落,纵然花木遮挡,终究连个门都没有。

    而她,身为有夫之妇,竟然在他怀中。

    “别怕,这里是我的地方。”他轻声安抚道。

    她愣了一愣,随即恍然。

    原该如此。

    难怪是江州的点心铺子。

    他用指腹轻揉着她面颊,温声而不容置疑道:“别回去了。今日便同我走。侯府那边交给我。”

    颜若宁心中乱糟糟。

    仿佛真叫谢琦山说中了,他要让她做他的情妇做他的外室。

    她脱口而出,却是:“侯府不能和离的。”

    指尖悄悄掐了掌心。

    她不知是对是错,只想尽片刻欢愉。

    赵明霁哑然失笑:“你怎知不能和离?”

    她将头埋得更低,声音小了下来:“想过的。”早在嫁来不久,她就想过和离,却很快就知道不可能。侯府如何破败也是侯府,由她一商户女提出和离,简直是在打脸。

    弯起唇,他道:“交给我。”

    凉风拂过,颜若宁冷静下来,推开他站起来:“不,不能。”

    “你作为主审官,我爹娘的案子还全靠你。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赵明霁揉了揉额间,无奈道:“宁宁,你不信我。”

    颜若宁摇了摇头:“非是不信。而是——”她来京都三年,跌跌撞撞才学会,很多事不是人力所能强。

    “你若要帮我救爹娘,便不能与我在一起。你身居高位,不可能比我还不懂。”

    “这桩案子,原本便不是我能插手的。你以为,御史台那群老夫子,扒不出你我在江州的旧事么?”赵明霁手撑下颌,笑看她,“宁宁,你怎么会以为我没有后着。”

    “安心。”

    第4章

    时日一去半月。

    她果真没有回侯府,住在了赵家。

    而侯府竟然销声匿迹,未曾打闹上门。

    赵明霁这边,日日替她带回爹娘的书信,见字如面,她也逐渐安下心来。

    赵明霁将她爹娘的案子交给了旁人,那人尽心尽力,已经洗脱了爹娘的嫌疑,只是为了引出幕后之人,没有对外伸张。他们如今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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