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弃了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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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你……”

    见柔蓝和群青候在正堂外,容清棠便知道东西已经收完了,她起身径直往外走去。

    谢闻锦心里一慌,下意识握住容清棠的手腕拦住她。

    群青和柔蓝立即走近护在容清棠左右。谢闻锦的小厮也连忙跟了进去。

    容清棠动了动手腕却没能挣脱,冷声道:“松开。”

    用力收紧手心时触碰到微凉的玉料,谢闻锦面色一喜,“你还戴着我送你的镯子……”

    “群青。”容清棠唤道。

    群青立时用力拧住谢闻锦的手腕,迫使他松开了容清棠。

    谢闻锦的小厮斥责道:“你这贱骨头!竟敢以下犯上对主子动手!”

    群青仿佛只字未闻,仍沉默着护在容清棠身侧。

    容清棠手腕微抬,把谢闻锦所说的镯子露了出来。

    那是成婚前谢闻锦送她的白玉福镯,曾承载着他的承诺。前世离府时容清棠把它留在了卧房,这回醒来至今容清棠还不曾注意到它。

    容清棠试着把它摘下,但因没有香膏润泽,不太顺利。于是容清棠抬起手腕朝群青道:“用你的剑。”

    谢闻锦手腕处的疼痛还未散去,闻言厉声道:“不行!”

    但群青只听容清棠的吩咐,很快便拔出剑,力道巧妙地劈砍在那截通体浑圆,质地上乘的玉镯上。

    断开的镯子应声落地,容清棠毫发未损。

    “我只是暂时没做到当时的承诺,你便连定情信物都不要了吗?!”

    谢闻锦难以置信地质问道。

    容清棠并不回答,转而问他身旁那个抱着长盒的小厮:“盒子里是什么?”

    府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小厮每日都会帮谢闻锦将买来的各式礼物送去给刘楚楚。

    容清棠记得,前世今日他买的应是那幅画。

    谢闻锦语气不耐道:“你既然不曾在意刘楚楚的存在,又问这些做什么?”

    谢闻锦顿了顿,忽然意识到:容清棠果然是在争风吃醋!她果然还是心悦他的!

    “我在问你,里面是什么?”容清棠不理会谢闻锦,继续问小厮。

    见二少爷没有阻止,小厮硬着头皮答道:“一幅画。”

    “打开。”容清棠命令道。

    小厮悄悄侧首去看二少爷,见他不动声色地朝自己点了点头,才敢打开手中的长盒,再小心地将其中的画卷展开。

    “这画——”柔蓝惊诧开口,又很快噤声,神色间的不忿愈浓。

    画卷上有大片新婚喜色,中间是两名正在夫妻对拜的新人。

    新娘子的盖头被风掠起一角,新郎官便在躬身时偷瞧新妇,两人侧立,样貌都画得不真切,只能隐约看出面带笑意。

    两人手握同一段喜绸的不同力道带出相异的褶皱,细节处仅寥寥几笔,便把这对新人的羞与喜描得传神。

    无人比容清棠更熟悉这幅画。

    仿这画的人技艺纯熟,与真画之间的差别微乎其微。可容清棠很清楚,真画此时还在谢闻锦的书房内,但他从未注意过。

    成婚前,容清棠画了她预想中的婚仪场景。

    画中人的喜服是根据她和谢闻锦的喜服画的。而即便是这幅赝品,也能看出新郎的身形气质与成婚前的谢闻锦很相似。

    所以就连谢闻锦看清画的内容后也怔了怔。

    他很快回过神来,确认容清棠是因为刘楚楚而闹脾气后也恢复了些耐心,解释道:

    “这是她一直想要的一幅画,出自名家之手。找这画虽费了番功夫,但我并无任何深意。”

    谢闻锦事先并不知道画上是一对正在拜堂成亲的新人,新郎官的身形气质还与他有几分相似之处。

    他只知道那位有名的画家擅描四时景致,极少动笔画人,所以这幅画的价格也被炒得格外高。

    “若你也想要,这幅画便给你了,我再用别的敷衍她就好。”谢闻锦记得容清棠也喜欢作画。

    “无论何时,谁都越不过你去。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待报完仇,我一定会做到。”

    一字不落地听完,容清棠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无趣极了。

    自幼跟着父亲在外游历,容清棠只在每年几次归京时才会与谢闻锦见面。但他们会给对方写信,在字里行间了解了彼此许多。

    可如今看来,那些了解其实算不得什么。除了这副好皮囊,谢闻锦已经变得处处不同。

    如今的他为了报仇日日在外伪装筹谋,回到府里后便易怒专擅,冲动时甚至会有些愚蠢。

    而容清棠觉得,自己心悦的人,该是情绪稳定,性格温和,睿智仁善的。

    如远山流水,玉竹松柏。

    处处都不是他。

    容清棠不知是否是仇恨把谢闻锦变成了她完全陌生的模样。谢闻锦也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甚至不知道她曾为他们的大婚日画过一幅画。

    而如今,他准备拿着这幅画的赝品去哄仇人的女儿开心,以图把她娶回来,再找机会向她父亲报仇。

    一出可笑又难看的闹剧。

    见容清棠一直沉默,谢闻锦蹙眉道:

    “一时吃味闹脾气是有趣,再闹下去,就是真不懂事了。别忘了父亲教你的规矩。”

    夫君是女子的天,他今日已经允她放肆许久了。

    容清棠知道谢闻锦此时提起的并非安王,而是她已经离世的父亲。

    她杏眸微垂,语带嘲讽道:“难怪父亲曾同我说,若过得不开心便不要委屈自己。”

    “与你夫妻一载,我觉得高门大户的男子也不过如此。”

    谢闻锦听出她是在回应他方才的气话,不赞同道:“这便是父亲给你的家教吗?”

    容清棠抬眸,眼神冰冷地觑了他一眼。

    “群青,告诉他,父亲都教了我们什么。”她轻声说。

    “是,姑娘。”群青拱手应道。

    “你唤她什么!”谢闻锦听见他改口,怒道。

    然而群青遽然靠近,把着谢闻锦的肩膀狠狠下压,极有技巧地卸掉了他两只胳膊。不待谢闻锦痛呼出声,群青又猛地抬起右膝撞抵在他腹部,随即顺势将他重摔在地上。

    群青的武艺是容清棠的父亲亲自教的。

    见谢闻锦神色痛苦地蜷缩身子,小厮手忙脚乱地把画扔在一旁的桌上,着急问道:“少爷!您还好吗?”

    谢闻锦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目眦欲裂地瞪着容清棠,额上不断渗出汗珠。

    卷轴的一端拽着画往下滑,终于还是落在了地上。

    看着那片刺眼的红色,容清棠觉得厌烦,踩过它朝王府门外走去。

    勉强缓过一口气的谢闻锦以为容清棠是因为这幅画更加生气刘楚楚的存在,才会在他身上泄愤,强忍着疼痛恼怒道:

    “以后众人皆知、皆知你是善妒的弃妇,更不会有人……与你一世一双人!”

    容清棠置若罔闻,离开时的脚步不曾有丝毫停顿。她的神情平静,裙角不动,连背影都是端庄优雅的。

    是她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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