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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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所措:“这……”

    “第三问,若惩办奸佞,奸佞谄媚,反而构陷东厂,我又当如何!”

    李郦彻底没有话了,他确实从未考虑过这些,做这些事的风险太大,他只想如何用长刀斩断阴霾,却未想过刀的下场。

    徐霁低笑:“这有什么不敢回答的,世人大都标榜君子死节,却不若死于社稷万民。你不是在东厂刑室里都言之凿凿不畏生死,如今怎么不敢来跟我说这些话。”

    李郦咬住了嘴唇,他抬头看向徐霁,徐霁也不闪不避地看向他,徐霁并没有穿着飞鱼服,只是一身月白色的长衫,他容貌清俊,几乎就标榜着“温润如玉”四个字长成的,似乎比李郦更像是个文人。

    如果他不是个宦官,是不是也能提笔定山河,总不能是像现在这样,在阴暗内室中朝他这个算不上熟悉的小小举子透露久不见人的抱负。

    “当然,我不是什么君子。但却也想着,收拾一下这破旧山河。”

    李郦几乎要忍不住眶里的热泪,他年少成名,同行者甚众,大都是学过诗书礼易,却嘴中只谈如何平步青云,所以他只能三缄其口。

    可徐霁,这个曾经被他指着鼻子骂奸宦的东厂督主,却用一番话勾起了他不知道熄灭多少年的薪火。

    徐霁道:“我同你说这些,并非是说我徐霁怕了。而是任何一场变动都离不开勾心斗角,血雨腥风,你得有这个准备。”

    “李郦,我知你心有鸿志,你只需要做你擅长做的。”

    李郦站起身来,虽然身上的衣服不伦不类,但他还是双手合抱齐额,恭恭敬敬地像徐霁行了个晚辈礼,他知道徐霁后面未尽之言。

    ——你只需要做你擅长做的,其余交给我。

    “以前是李郦不分忠奸,这才几次三番冒犯督主,唯有负荆请罪才能消吾之过……”

    徐霁仿佛又看到了自家烧不完的柴火,连忙扶起李郦:“内疚可以,负荆请罪就不必了。”

    李郦抬起头倔强地看着他:“不行,只有这样才能……”

    徐霁指了指他因为行礼抬起双臂而散开的衣领,善意的提醒:“你走光了。”

    李郦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双手抱在胸前,双颊通红:“衣不蔽体,属实有些失礼了。”完全不记得自己这副德行主要是因为徐霁。

    徐霁指了指门外:“出门左转第一间,是客房,里面有清水衣物,今晚你住在那。”

    李郦急匆匆朝徐霁行了个礼,顶着那张猴屁股脸,脚下打着绊出门了。

    徐霁今天在御书房被皇帝试探,出去被赵景珉试探,回来又把这头倔驴劝好,真有些疲累了。现在也不管床上这些杂七杂八,通通都胡乱扫到了床下,刨出个窝窝把自己塞了进去便闭上眼睛。

    春风在夜晚总有些喧嚣,卷起些冬日剩下的枯枝败叶打在窗棂上,簌簌作响,吵得人心烦。

    赵景珉全然没有睡意,坐在南宸王府的书房里喝着凉茶,突然从梁上垂下了个脑袋,赵景珉面无表情地把一盏凉茶全泼了来人的脸上:“下来。”

    “噗……呸呸呸!”肖吉从梁上下来,板板正正站好:“是,主子。”

    赵景珉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你若是再想要吓我,削去的可不只是你的头发了。”

    肖吉挠了挠自己的光头:“哦……主子您让我盯着那个奸臣,我今天可是有大发现!那奸臣果然是欺男霸女……”

    赵景珉被凉茶呛了一口:“咳……咳咳,什么?”

    肖吉忙上前替他拍背:“主子,您小心着点。我今晚上亲眼见着那奸臣房里有个身穿薄纱的男子,两人居然还相谈甚欢,旁边还摆些不知道怎么用的东西,我趁他不注意捡了一个,看下去脏了眼睛,便先回来了。”

    说摆在自己袖子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个镂空铃铛,不知碰到了何处,竟然在他手里响个不停,他茫然左按右捏,发现怎么按也停不下来。

    赵景珉脸色有点泛红,一把抓住那个铃铛,看上去有些慌乱地朝肖吉摆摆手:“行了,你自己玩去吧。”

    肖吉茫然又不知所措地离开了。临走听赵景珉又说:“这件事你绝对不能跟外人提起。”

    赵景珉盯着那铃铛瞧了半天,这枚铃铛做的很是精巧,用金丝绞成,内里中空分层,第一层里面有液体,可随动作上下流动,似是水银,再里面一层瞧不清,但听声音似有嗡鸣,受热便不住震颤。

    赵景珉虽不曾见过这物品,但猜也能猜出来这是做什么的,他皱起了眉头,上辈子徐霁并无这些癖好,还是说藏得太深不叫人察觉?

    出现在徐霁屋里的那个男人又是谁,还身穿薄纱,做这些下作勾当真是不知廉耻!徐霁竟喜欢这种轻浮浪荡之举吗?

    他捏着那铃铛逐渐用力,金丝变形,勒进他手心,他小时候在宫中,见惯了太监宫女对食,那时尚能守礼地转过头,再道一句“饮食男女而已”,可徐霁……徐霁……!

    如果他现在去徐霁府里,说不定还能撞上二人你侬我侬,情意深重?他几乎有点抑制不住自己,乱七八糟的情绪堵得他如鲠在喉。

    赵景珉不上不下地捏着那个乱了他心神的铃铛,愣神了半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又打开那个放着徐霁写的字的盒子,把那个铃铛放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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