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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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霁在那么一瞬间真的被赵景珉这张人畜无害的脸蛊惑,上辈子赵景珉刚回京时,也是与他这般亲近。

    少年总是处在徐霁一转头就能看到的位置,每当徐霁转头看他,赵景珉便会露出笑意,真挚又有些可怜,仿佛他一直在等徐霁的回头。

    可等赵景珉登基后,是他一直望着,等待少年帝王的回头,可赵景珉从来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

    徐霁拿过狼毫,笔尖蘸饱了墨,在玉版宣纸上写下四个字。

    不识好歹。

    他就是在讽刺赵景珉,不识好歹,明知不同路,非要强求;可也是在说上辈子的自己,不识好歹,明知帝王心,偏要试着去碰碰那悬在九天的明月。

    赵景珉看着徐霁的写字手,他发现徐霁的手很好看,虽然有些苍白,但骨节分明得很,拿笔的时候手腕用力,手背上有条条鼓起的青筋,在阳光的照射下在凹陷处留下阴影。

    徐霁不知道赵景珉在想什么,他只是站起身哂笑;“三殿下,这四个字您好好练,受用终身呐。”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赵景珉看着纸上的字愣在了原地,脸上的笑缓缓收敛,身上有些发冷,三月春日,仿佛浑身冰封。

    他不知为何,总感觉徐霁好像和上辈子好像相差甚远。

    是自己和上辈子相比提前了两年回京,错过了什么事,为何这次徐霁对他如此冷淡?

    他捏了捏指尖,仿佛上面还残留着上辈子徐霁握住他手的触感和幽幽兰香。

    赵景珉看着徐霁离开的背影,莫名其妙的觉着,这个人好像有些难过。

    徐霁不想应付赵景珉,至于这个“陪读”,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赵景珉这个人极要面子,肯定不会任凭自己的字丑得惨绝人寰,不出两月,定能写出一手好字,自己也能交差,他俩就再也不见。

    刚走出学堂,便有内监急匆匆上前耳语:“执笔,袁司礼今日被外派离京,把司礼监和东厂的一应事宜交由您全权处理。”

    徐霁并没有惊讶,他微微颔首,心中猜测袁泽此次离京大约是贵妃的手笔,只是没想到贵妃这么快就想要动手,这就怨不得他要再添一把火了。

    他往司礼监走去,路过御膳房顺手又捞了一盒油炸小酥鱼,仗着没人敢抬头看他,边走边往嘴里扔。

    到了司礼监,他把食盒往袖子里一揣,嘴唇一舔,瞬间又高冷了起来。门口侍立的两个内监见徐霁来了,笑得有些谄媚:“徐执笔可来了,咱司礼监上上下下就等着您指示呢。”

    徐霁没应声,径直往里走,两边太监见徐霁没搭理他们,自有些战战兢兢,生怕是自己往日得罪了这位执笔。

    袁泽在司礼监人人畏惧,靠的是威权,私底下也敢说两句袁泽的坏话。可徐霁此人,长相温润,语气也很温和,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可每当他不笑时,那双桃花眼里仿佛一口千年寒潭,与他对视时好像有寒气如有实质地吹过心口。

    司礼监内,徐霁粗粗几句安排了近日的工作,其实司礼监本就自有体系,别说袁泽出去办事,就是袁泽暴毙,也不影响运作。

    司礼监的内室华贵无比,袁泽这人会享受得很,几乎处处都要铺上软绸,金具玉饰,越矩处不胜枚举。

    要说最显眼的还是窗户旁挂着的一排排的金箔片,在日光下熠熠闪烁,随风舞动,碰撞作响。这些都是求着办事的人递上来的,上面写着自家名号和银两数,单单今日挂上的就不知是多少沾血的雪花银。

    而在这些金箔片的对面,是一整面暗格墙,暗格墙上格子按大小排布,最顶部也就是最小的暗格放着的却是最顶端的“甲”级任务,这类任务往往一年只有一件,因而只需一个小盒便可装开。

    徐霁按下墙上的机关,最顶上的格子像是被朝外推了出来,徐霁伸手拿下。

    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一张铁片,泛着凛凛的寒光。

    这张铁片从徐霁进宫就一直放在这里,无人完成过任务,也就一直摆在“甲”级最高处。

    他轻轻抚摸这张铁片,神色莫名。

    徐象枢之子,年龄二十五余岁,不知姓名。十二年前于徐家灭门,余一子体弱,不常见人,随家仆逃亡。追三里外,家仆被匕首穿心,子不知所踪。

    但遇可能之人,就地格杀。

    徐霁低声一笑,将铁盒合上,放了回去。

    他转眼便收敛了情绪,找了个最软的椅子靠着,阳光被金箔反射得有些刺眼,但温度正好,他斜倚在那里,转过头去烤着后背,随手取过几本折子来读。

    自从司礼监负责筛选奏折后,工作量陡然加大,于是便把那些汇报日常和没话找话聊的折子全都打回不收,有权有势或者是王爷就记下名字,到时候告诉皇帝一声,能递到桌子上的折子要么是花了大价钱,要么是真有重要事件。

    徐霁随手翻着,看到其中一本折子的时候,陡然直起了身。

    “西北将军尹平川率西北军四月初三回京,请圣上安排劳军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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