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个树洞月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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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得出结论:-原也,不识货。
随意吧。
洗漱完出来,春早用棉签清理着耳朵,也歪着脑袋将这几天脑子里进的“水”摇空。回到卧室,见时候尚早,春总管还未回房,她就也不急着上床(偷玩手机),抽出书立里的课外习题集,揭开到上次折叠的页码,又从笔筒里选一支自动铅笔,按几下笔帽。
刚要低头审题,女生陡地想起什么,冷冷抬眼,将笔尖瞄准面前那堵墙,隔空戳动几下,才重新垂下眼帘。
春初珍推门叫回沉浸题海的女儿。
“你该睡觉了。”
春早应一声,合上书本。
目送妈妈关了门,并确认她也回房歇下,她才关掉所有灯,被安全的黑暗彻底围裹。
抻紧的神经一下松动,春早四仰八叉地倒回床铺。
她轻车熟路地摸出手机,刚要戴上耳机,隔壁间忽然传出动静??脚步音,开门,好像去了客厅……春早慢慢放下捏着耳机的手,闭气细听。
微波炉的声音?
春早坐起身体,挪靠到墙边。
该不会是……
唇角不自觉地上挑一下,春早叉手环胸,就说原也不识货,现在饿了知道吃了,可惜已经错过最佳赏味期了。
春早躺回去,塞上耳机,先打开二十分钟的计时器,再打开自己的歌单作网络冲浪背景音。
计时器是她用来限制上网时长的的辅助道具。
外面的世界乱花人眼,必须严格自控,才不会无度地耽溺于玩乐。
第一首歌进行到尾声时,□□消息的提醒突然跳出来,春早以为是童越要来八卦今晚的请客事件,刚准备点进去大吐苦水,没想到竟是原也的信息。
三个字。
-睡了吗?
男生的头像是个有些冷淡,疏懒的少年,所以完全看不出这个开场白的意味。
蓦地,春早想起朋友的告诫:“以后他再跟你聊天,你看看就好。”
春早决定践行“看看就好”。
但她明显在线,装消失是不是太没人情味了?
春早终究于心不忍,打字回复:还没。有什么事吗?
对面回很快:
-开门
简略的两个字,却让人心跳跟着漏掉两拍。
大半夜的,搞什么突袭……?
安全的黑暗忽然变得不那么安全,因为思绪开始摇摆和震颤。
春早定定看着屏幕,发觉自己忘记换气有一会了,她深呼吸,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谨慎发问:你在外面吗?
原也:不在。
那……
刚要问个清楚,对面又说:开门就知道了。
春早捏了会手指,轻手轻脚下床,趿好拖鞋,才小步轻盈地跑去门边,掖开一道门缝。
就着狭小的罅隙朝外勘查??
客厅昏暗,一个人也没有。
存在感最强的,恐怕只有无孔不入的鸡柳香。
春早握住把手,将有限的视野一点点拉大。中途,她动作骤停。
客厅中央的餐桌上,多了只显眼的白色瓷碗,还有一副筷子,摆放的位置明显是离她房门更近的这一边。
余光里,床头的手机亮了一下。
春早退回去,接收到原也的消息:看到了吗?
春早低头敲字:看到了。
她对他的用意似懂非懂,不自知地抬杠:你还真不吃啊?
他说:我留了一半给自己。
春早怔忪在那里。
……原来路上不吃是为了这个么。
春早听见自己的鼻息在加重。
她走出去,将还冒着热气的碗筷捧回房间,把门关牢。
面对百吃不厌的鸡柳,没有胃口的感觉却破天荒地出现了,还不是因为负面情绪的反向力,而是……她忽然有点丧失了对原也的判知,模糊不清的感觉将她围剿,甚至有一点失重。她坐在桌前,好像坐在夜海航行的船底,沉浮不定。
她好像总是在,
自以为是地曲解他。
她果断抓起手机,向他坦白:对不起。我以为你路上不吃是因为不喜欢,还有点生气,是我小人之心了。
春早一边咀嚼,一边注视着对面的状态输输停停,好一会儿,他只传来简单的两句话:
-我知道。
-但你买的实在有点多了。
春早扑哧笑出声来。
怕惊到老妈,她飞快捂住嘴:毕竟用着你的卡,我也不好意思请小份吧。
原也说:那现在不是刚刚好?
心底云销雨霁,万物萌发,春早同意他的说法:是哦。
她不甘心也不死心地二次提问:那你觉得好吃吗?
他也不再使用一些委婉的,含混的副词,而是确切的回答:好吃。
春早:真的吗?
原也:嗯。
春早放下手机和筷子,双手握拳,揉动几下笑得发硬的面庞,重新拿高手机。
屏幕里又跳出一句:吃完放厨房,待会我洗。
刚冷却的脸颊又开始有火燎趋势,她连忙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
结果男生很现实地提醒:你不怕被你妈发现么?
春早:“……”
尽管有些担忧,但她愧于让原也做更多了。解决完碗里所有鸡柳后,春早硬着头皮,以最轻忽的步伐龟移出去。
灯都不敢开,全靠那一点微弱的窗光和对家中路况的直觉摸索到厨房。
整间厨房似乎被炸鸡柳的孜然辣粉香腌入味了,鲜气扑鼻。
春早抽抽鼻子,停在水池前,回头张望两眼,才小心翼翼拧开水龙头,一点点地调整出水量,期间手劲一下没收住,水流速度一下变大,砸进池子里,在静夜里跟山洪爆发似的,她吓得马上扭回去,重新尝试,最后定型在“淅淅沥沥”小雨模式。
春早刚要把碗端来下方,身后吱嘎一声。
开门的动静。
春早心一颤,慌慌张张地关水龙头,抱碗,原地下蹲,然后一动都不敢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蹲下去,如此掩耳盗铃,像个没头脑还没骨气的降兵。
“是我。”少年的气音从后脑勺上方传来,混杂着不加掩饰的笑意。
春早仰头,原也正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这个角度,倒看的脸,怎么也那么无可挑剔。
眼睛还很亮。
春早放下心,起立并回过身去:“你吓死我了!”
她也鬼鬼祟祟轻声细气,只能靠忽而紧促的气息表明心绪。
“我都说让你放着了。”
“……”
春早无法反驳。
晦暗的环境里,面前的男生就像轮月亮。之所以会产生这么毫无瓜葛的比喻和联想,一定是因为他笑起来的弧度太漂亮。
“给你给你,”春早心有余悸,不知何故再也不敢跟他对视,就把还没沾到一滴水的碗怼到他身前,中止所有生死行动:“我出去了。”
原也接过去,侧身给她让道。
正要走,春早顿足回首。
尽管清楚春女士很大程度上不会管到原也,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注意点总归为好。
她严肃脸蚊子音:“你声音小点哦,放回去之前记得把水擦干,还有,弄完赶紧回房间睡觉。”
原也并不搭腔。
唯独嘴角没有下降。
确认叮嘱完毕,春早再次转身,刚要迈出厨房门框,背后响起男生的回答。偏低的声线,带着明显的戏谑:
“知道了,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