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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忖片刻,很快落笔。

    纸是最寻常的草纸,泛黄而粗糙,但沈宴清运笔如飞,寥寥数笔,便将一人样貌勾勒出来。

    神韵像极了那位东海国的太子。

    沈宴清顿了片刻,又在画像的两耳上画上的耳铛。

    初见东丘离时,他并未戴耳铛,许是后来手中有了权势,才敢如此出格。

    沈宴清将画递下:“将这画临摹,镇内布告。说此人乃我朝内奸,若见此人及时报官。知情不报者,以通敌叛国罪论处。”

    那人不解,疑问道:“大人为何不直说他是……”

    沈宴清道:“让人诟病边境守军无能么?”

    那人顿了顿,反应过来后忙道:“大人英明。”

    “若不能直接将此人活捉,亦可以就地正法。”

    沈晏清再度提笔写信,而后将纸折叠在一起,递给他:“此信送到将军手中。”

    “再派人告诉凌大人,我下一步将从历经柳城前往遂城,让他派人接应。”

    沈晏清做完安排,走出客栈。

    外面已飘了雨丝,目之所及是细密的雨点。

    这样小而淅沥的雨一向要下很久。

    沈晏清回想起了一些事。

    以前在东宫,下雨时出行通常得换三套衣物,无论怎么小心,都会沾上脏污。

    后来他跪在承明殿前,荣光不再,被雨淋得满身狼狈。

    再后来流放,沈晏清从立春走到初夏,路途中经历了无数个冷寂的雨夜。

    他不喜欢雨。

    眼下,他望了望垂着雨丝的天幕。

    “大人,等雨停了再走吧。”身后的人恭敬地建议。

    而沈晏清望一眼天色,抿了抿唇瓣:“不必。”

    小巷子里,旧院子门屋紧闭,潮湿爬上破旧的木门,一片荒凉。

    沈宴清木然地推门进入,便能看见木屋外,少女倚在门边,耷拉着眼皮。

    “回来了?”有人先发现了这一点。

    沈宴清没回答,回身将门关上,听见身后少女语气惊喜,犹如被点亮的火焰:“阿枕回来啦!”

    小院中并无遮蔽,少女一手遮着雨丝,朝他奔来。

    白桃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男人衣裳上雨点斑驳,发丝粘连贴在鬓边,眉宇上也沾着些许雨珠,显得脆弱不已。

    但他的神色又是凌厉的,木然地朝她看来:“过来做什么?”

    原本她衣裳干净,眼下也沾上了雨点。

    “这儿什么也没有。”白桃翻遍上下也没找到什么可以给他擦脸的东西,只好拿起自己的袖子,试探道:“给你擦擦?”

    沈晏清别开她的手:“不必。”

    “别站那边了,有雨。”余元德朝他们招手,“到这边来。”

    白桃又冲了回去,转身看到阿枕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不免催促道:“快点呀!”

    等沈宴清进了门,众人便将他围起来:“衣裳湿了,要不脱了,晾晾。”

    沈宴清:“……”

    白桃也道:“对哦!快脱了吧。”

    沈宴清难得被她的一句话气到,对什么对,这是姑娘应该说的话吗?

    他摆了摆手,只是理了理衣衫,便道:“我今日去过那个客栈,那里已经没人了。”

    “没人?”余元德的注意一下被吸引,“他们人呢?”

    “离开了。”沈宴清回答,“今日客栈中来了很多其他人,老板说昨日那群人不知所踪。”

    “我在镇子上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应该是离开了。”沈宴清神色未变,“明日可以启程回柳城,再回遂城。”

    “太好了!”

    离开遂城几近半个月之久,大家都希望早些回去。

    临近午时,余元徳给大家发干粮。白桃一面啃着饼,视线又落在他皙白的脖颈处。

    “真的不难受吗?”白桃问。

    少女眸色干净,丝毫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惊人,“若是脱了衣裳你不自在,我可以不看你。”

    她的声音如常,但在安静的屋内如同平地惊雷。

    沈晏清感觉屋内的视线忽然集中到他的身上,又欲盖弥彰地移向别处。

    众人原本分散在屋中各处,不一会儿便默契地聚在一起,留下一边的空阔。

    大家看起来都在安心地吃饼,其实注意却完全留在另一边。

    沈晏清避开少女的视线,看上去神色漠然。

    男人多年习惯,吃东西慢条斯理,但思绪却无法控制似的飞转。

    即使晚回,也不会影响他许下的承诺,何必紧赶慢赶,淋雨回来。

    沈晏清有点烦躁。

    身旁的少女见他不说话,也不再言语,默默地吃东西,偶尔会抬眸看他一眼。

    一时寂静。

    沈晏清更烦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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