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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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极力克制,但眸中流动的感情还是出卖了他。黛玉有些疑惑,便说道:“杜叔别唠叨了,客人还等着呢。爹爹这时刚起来,我赶着去给他送红梅花呢。”
杜方忙笑道:“好,好,姑娘多有孝心。老爷好养生,冬日里总是晚起,姑娘这时候去,就刚刚好!”
黛玉经过薛蟾身边时,略略屈膝行了礼,薛蟾也回礼,待抬起头来,对上黛玉一双含露目,却忙低下头去,惹得黛玉抿嘴笑,她伸手往花枝上摘下一朵小小的梅花,递给薛蟾。
薛蟾伸手去接,听着黛玉在耳边笑道:“初来乍到,就拿这花做个见面礼吧。”
他手里放着花,只觉得心脏乱跳,讷讷地不说话。待到想起说些什么时,黛玉已经转弯向林如海的书房去了。
书房外几个小厮垂手而立,见黛玉来了,忙要往里通报。黛玉把指头竖在唇边,自己推门往里去。
只听内间有几人在说话。
“那罗衡得了势,行事越发没了章法,这会子上奏弹劾老爷,谁不知道是为了巡盐御史这位置!”
语气有些激进,中气十足,是林如海的年轻门客夏渊的声音。
“巡盐御史向来是肥差,何况扬州盐商天下第一,自然人人想争喽,没有这罗衡,也有张衡李衡。倒不必疑心人人有意害我们。”
语气缓缓,粗声粗气,是林如海的属官涂山岩在说话。
随后就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好了,大早上的,日头好,外头梅花开得也俊,何必把这些烦心事挂在心头?”
这时说话的则是林如海的师爷,姓胡,从小就跟着林如海的父亲身边,一辈子没有离开过林府,连林如海都要尊称一句“胡爷”。
黛玉轻叩门扇,便听见林如海温厚沉稳的声音,“进来吧。”
黛玉进来对胡爷等请安问好,就直奔林如海怀里。
看见黛玉捧着红梅花枝进来,林如海原先疲懒冷肃的神情马上消失了,他含笑把黛玉抱入怀里,“乖乖,今日起这么早啊?”
黛玉向他展示手中的梅花,有些骄傲:“这梅花开得好,我摘来给爹爹。”
林如海听后满心欢喜,“好!我家姑娘有孝心,爹爹这就给插到花瓶里。”
涂山岩早就站起来接过梅花,插在书案上的古色窑瓶里,“这梅花枝若傲骨,色若胭脂,咱大小姐选得好啊!”
黛玉抱着林如海的脖子,露出了笑容。林如海也点头,摩挲着黛玉细嫩的肌肤,“有没有给娘亲送呢?”
“有!从娘亲那边过来的。娘亲可开心了,看了那梅花很久。”
听了黛玉的话,林如海略略松口气,亲了亲黛玉的头顶。
自从去年冬日三岁的儿子夭折,贾敏就一直郁郁寡欢,整日以泪洗面,后来情绪渐渐稳定,但身子却日渐消瘦,精神不振,请了多少名医来看,都说是心结难解,久郁成疾。
贾敏的身体本来就弱,再这么下去,只怕是……林如海为此一直悬心。
黛玉虽只有五岁,但十分懂事,常变着法逗她母亲乐。
看着膝上聪明清秀的女儿,林如海心里宽慰许多,仿佛官场上的糟心事都消失了一样。
“爹爹,”黛玉把玩着随手拿的九连环,随口说道,“才刚过来时,遇见一位客人,是一位年纪比我大的哥哥。”
“刚才来的客人?让爹爹想想。想必是金陵薛家的公子。”
黛玉手上的动作顿住,“薛家?薛家的太太是不是贾家二舅妈的姐妹?”
“哎呀,玉儿果然聪明,绕得明白。”
“那……是哪一位薛公子?”黛玉发问。
“玉儿怎么知道薛家有两位公子呢?这次来的是薛家二公子,叫薛蟾。他有位大哥,叫薛蟠。”林如海耐心地解答。
胡师爷原来半眯着眼睛,这时插了句话,“原本只想招一个学生,现在来的人整间屋子都挤不下,你看可怎么办?”
“自然是优中择优了,还得劳驾师爷替我看看谁才有潜在之能呢。”
胡师爷佯装瞪了林如海一眼,便向小黛玉笑道:“瞧你爹爹,这招学生的主意是他说的,教学生的活却要我干!”
屋里众人都笑了起来,林如海抚掌笑道:“怎么这么劳累你这个老师爷,只不过要你闲时过去看看,当业师还是让夏渊来。”
从黛玉进来就一直未说话的夏渊有些吃惊,站起来应下。
他家里贫苦,一直奋力读书,只可惜考中了秀才后就一直名落孙山,便暂且在林如海身边做个门客度日。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林如海就命人好生送黛玉回房,自己带着夏渊到会客的院子里来。
来拜师的人都坐在屋内,林如海进院子时就放轻了脚步,从窗边往里瞧。
估摸来人有二十来个,都是穿戴不凡的公子哥。大概是等候的时间过长,许多人脸上都是焦躁不安的神情,有人伸头伸脑,有人忍不住敲着椅子的扶手。
唯有角落里的一位英俊的少年,神色安逸,端方地坐在椅子上。
林如海多看了他两眼,便轻咳了两声往里走。
众人听见了声音,哗啦一片站了起来,纷纷行礼,既兴奋又紧张。
林如海挥了挥手,应了他们的礼,笑容和煦道:“让众位世侄久等。”
“今日大家前来,我实在是荣幸之至,又十分惭愧。我已年逾四十,杂事常觉力不从心,故而怕耽误大家的学问,只能择一人留下。”,顿了顿,又说道:“当然,大家本就出身不凡,天资也高,就算未能留下,也能有一番锦绣前程。”
一席话下来,众人便知想要留下做这位探花郎的学生,定要拼搏厮杀一番。一时间,气氛便有些紧张起来。
随即林如海又介绍了夏渊,“往后便由夏先生带着大家温书学习。”
夏渊只对着众人微微点头,无甚表情。
这位夏先生看起来挺腼腆的。薛蟾心里想着,转头看看四周,意外发现刚才在茶摊上说林如海和罗相不对付的那个人也在堂上。
薛蟾有些惊讶,用余光细细打量了一下。
深色外袍,腰间悬着九龙佩。
薛蟾没有认错。
薛蟾挑了挑眉头。真有意思。
林如海并无多话,就让众人移步接风宴,至傍晚方散。
从宴席上出来,薛蟾喝了很多酒,但走起路还稳当。
英儿跟在他身后,有些好奇地问道:“二爷是如何知道林家老爷冬日里晚起的?幸好我们晚来,不然要等得很久了。”
薛蟾没理他,他不是因为林如海晚起才晚来的,只是凑巧。英儿又担忧地说道:“今日喝了那么多酒,酒又是热性,回去定是要服一颗冷香丸的,但那坛子里没多少颗了……”
薛蟾忽地想起前世自己还是薛宝钗时,家崩人散时,自己没有了冷香丸,热毒发作,死在了冰冷的雪夜里。
想起了前世,就觉得心痛。
薛蟾捂住了心口。雪轻轻地飘落,静谧而温柔。
这时远处有人提着灯笼走来。薛蟾忙踩了不停说话的英儿一脚,痛得英儿龇牙咧嘴。
一群丫鬟簇拥着黛玉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