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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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山的日头快要落下。

    毕竟是要去人家店里吃晚饭,祁昭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洗了头,换了一条米色长裙,拿鲨鱼夹挽了头发,顺便装了些时令蔬果过去。

    锁了店门,巷子里的夕阳穿过枝叶,摇摇晃晃落满她的长裙。

    十八岁的夏日,一生只有一次。

    她眯起眼去看临近傍晚的太阳,其实并不刺眼,温柔地倾尽一切照耀着她。

    走了十五分钟就走到了修车店所在的那条巷子。正是夏天,贺辰和另一个中年男人把桌子和椅子都搬到了店门口来,店里没有空调,吹着晚风吃晚饭,凉快。

    陈叔年近五十,是修车店老板,憨厚老实。

    祁昭帮着他们两个进厨房搬菜,一进去就看见五盘清一色颜色非常丑陋的,以至于她都分辨不出来贺辰到底用了什么原料炒出来的东西,艰难转头问他:“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已经来不及了,贺辰推搡着她坐到了桌子边,递给她一双筷子和一只碗。

    天色渐暗,三个人坐在一张圆桌边上,大多数时候都是贺辰和祁昭在聊天,陈叔喝着酒笑而不语。

    晚风吹来一整个夏夜,她很少有跟别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要么就是在周黎家,沉闷刻薄的氛围,让她恨不得一秒钟吃完赶紧走。要么就是在街边小饭店随便解决两口。

    所以虽然贺辰做出来的东西简直不能称之为菜,她仍然很开心能这样坐在树下吹着风吃饭。

    基本只吃了几小口饭,更多时候都在聊天。

    话题难免跑到了某人身上。

    “你听谁说他是隔壁县转来的?”贺辰筷子都捏不住了,“他春天的时候从杭城来。你想想看,大半夜有个人全身上下没一块看得过去的地方,站在陈叔修车店门口说来打工,吓得我差点跑到屋顶上去,真他妈跟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

    那时树底下站着的少年还是黑发,眼神清冷,耳骨上戴着黑色的十字架。

    贺辰每每想起那天那个春夜,都被吓得不轻。

    “杭城?”祁昭怔了一下,“杭城是大城市。”

    “是啊,其他他也没跟我们说。阿耀确实有时候跟正常人不太一样,收不住脾气,你躲着他我也能理解。”

    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街边是散步乘凉的人。

    远远看见一个人站在店门口的阴影里,路边停着一辆摩托车。

    她今天晚上很开心,穿着连衣裙跑过来,掀起卷帘门:“您好,您要买什么。”

    没人回答她。于是祁昭疑惑抬头。

    来人黑色夹克衫外敞着,露出里面那件内搭白t,一头灰发洒脱,半歪着头站在路灯下看着她。

    顿时她不知道下一句话应该说什么了,手指往掌心蜷缩了几分。走进店里拉亮了电灯泡,想起临走的时候匆匆忙忙,头发还没吹干,摘下了鲨鱼夹散了散长发。

    昏黄灯泡下的人一身米色长裙,收腰,勒出的腰线细得他能伸手握断了似的。空气里慢慢荡漾开洗发水的茉莉花香,神智不清的浓郁。

    “怎么,懒得招呼我?”

    段京耀往前几步,站在她肩侧,单手撑在前面一张木头长桌上。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只是半步,左肩膀撞在他的右肩上,如同撞到一堵高墙。

    一听到贺辰今晚做饭,他早早离了修车店。接贺辰电话的时候,正翘着二郎腿躺在出租屋的那张小床上抽烟。

    电风扇咯吱咯吱,吵得人心里烦躁。彩色窗花纸掉了一半的小窗外,一轮红日正在落下。

    手机里他听得清清楚楚,这女的神他妈一句“别告诉他我在这”,听得他窝火。

    祁昭只是顺着他话里的意思来,沉思了半晌,认认真真半仰过头盯着他的下巴:“那你想要买点什么。”

    不痛不痒的表情,和那张天生冷得要死的五官。

    街上的夜蝉一声一声叫,叫得人心里狂躁。

    连衣裙后背是交叉的绑带设计,黑色的绳子在末端系了一只蝴蝶结,剩下的部分垂下来,晚风吹起,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晃动。

    后背突然被人一拉,连带着腰线猛然一收紧。

    段京耀两指绕动了几下她的蝴蝶结,把她整个人一把狠狠拽过来,呼出的气息全在她耳边:“买你一晚上,陪我吃饭。”

    祁昭睫毛颤了颤,虽然她确实今天几乎一口晚饭都没吃,本来打算就当减肥的。但还是违心地回答:“我晚饭吃了阿辰烧的,吃多了。”

    这个谎言比任何一句谎话都要拙劣,都要让他恼火。

    他指间那几圈黑色绑绳缠得更加紧了几分:“半小时以后,一中门口快餐店见,老子不喜欢等人。”

    没给她反应的机会,跨上摩托车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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