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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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静静找了一个空地站着,无声跟他对峙。“你滚不滚出来。”段京耀倚在门口一辆黑色摩托车边上,掀起眼朝她看过来,“我数三下。”
“我不走,我有急用。”祁昭本来就话少,咬咬牙,“求求你了。”
角落里抓着自行车把手的人愣是动都没动一下,倔犟站在光线昏暗的修车店里,目光明亮地看着门口人。
三秒钟后,段京耀没跟她再废话,抬起一条腿往前,踩着卷帘门的下沿狠狠一脚。
随着震耳欲聋的哗啦声,整扇门落了下去。
他把她直接关在了修车店里。
门外响起摩托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祁昭并不打算放弃,扑上去踹着卷帘门喊:“我可以加钱。”
“二百五,干不干。”轰鸣的引擎声里,响起少年讥讽的声音。
“行。”祁昭实在不知道这个点宁县还有哪家修车店是开着的,一咬牙就答应了。怕他没听见,又执着地用力踹了几下卷帘门,“我说行。”
夏夜又重归于安静。
沉重的卷帘门重新被人轻而易举拉开。
走进来的人因为太高,撞到了天花板上垂下来的昏黄灯泡,整个修车店的光线一瞬间摇摇晃晃,晃得她有些头晕眼花。
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从长桌上拿走了一副有些发灰的白色手套戴上,咬着一盒新的链条,在她的自行车旁蹲下来。
手臂上的青筋因为用力根根清晰分明,骨感优越的手扯住她那根断了的链条,滋啦几声,链条就被他拽出来扔在了地上。
“剪断的?”段京耀一边拆开新链条和旧的对比节数,一边饶有趣味回身打量站在夜色里的人。
“骑着骑着就自己断了。”像是被人窥探到了隐晦的伤口,祁昭拽着书包带子,目光看向卷帘门外的夜色。
修车的人显然知道这是一个多么拙劣的谎言,轻轻嗤笑了一声:“小可怜。”
听不出怜悯,只有彻头彻尾的嘲讽。
是刺耳恶劣的。
祁昭没说话。看了他一眼,搭在身后那张木头长桌上的手忍不住攥紧,指甲深深插进木屑里。
那是这个世界给她的疼痛。
换链条并不麻烦,一会儿就好了。祁昭掀下眼皮没看他,自顾自说了一句谢谢,打开了手机屏幕想扫码转钱。
视线一黑,铺天盖地撞来一股茶树油肥皂的气息。
还没干透的布料,半湿半干地触碰到她脸上。祁昭下意识飞快伸手去接,才看清楚他扔过来一块毛巾。
是他擦过头发的那块,似乎也是店里仅有的一块干净毛巾。
“擦一擦手。”
地上蹲着的人换完了链条,从裤兜里掏出一盒蓝色的万宝路,左手挡风右手点烟,昏暗中那么一点猩红晃着她的眼睛。
电灯泡下淡淡升起一层烟雾,隔开了两人对视的目光。
祁昭这才看到自己双手上不知从哪里蹭来一手黑色的机油,乌漆麻黑的糊了一手。
“谢谢。”她声音疏离平静,把毛巾轻轻放到身后的木桌上,“我不用了。”
是不想用。
从小到大,她都学不会装出感激和客气。此时此刻,她由衷地只想马上逃离这个空气黏稠的夏夜。
“嫌脏?”段京耀忽而掐了烟站起来。
近在咫尺的压迫感。
祁昭演不出什么好神情,也不愿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就这么不痛不痒的看着他。
喜欢她的人都喜欢她身上这一股冷劲,恨她的人也最恨她这一股劲。
泡在梅雨天长廊积水里的试卷,泼了红墨水的桌子,甚至被几双手摁在无数脚印子的雨天肮脏走廊里,眼前刺眼的白色闪光灯。
施暴者的快乐来自被施暴者的哀求和瑟瑟发抖。可祁昭从不是,所有人都等着她服软,她偏反抗。
此刻修车店灯泡顶端就系着一根绳子,在夜风中摇摇晃晃。落在祁昭脸上的光影忽明忽暗。
她喉咙一紧。
段京耀的掌心是温热的,和她的颈之间没有一丝缝隙。
“你就他妈天生长一张看不起任何人的脸是吧。”
祁昭的呼吸里一瞬间被烟草气息填满,呛得她差点喘不过气。
视线一下子全黑了,然后是哗啦一声关门声。
绕这么一大圈,他还是把她关在了修车店里。
周围全是一片漆黑,祁昭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在原地坐下来,闭上眼睛。
2018年宁县夏夜的晚风,吹得仿佛是一种推搡着她往前走的宿命感。
而她在晚风里跌跌撞撞,遇见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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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帘门再次被拉开,已经是早上六点多。
一缕光线在祁昭眼皮上跳跃。
她对光从来都格外敏感,一下子睁开眼。
门外来的人一件松松垮垮潮牌黑色t恤,吊儿郎当哼着那年很火的热歌,一点点拉开门,瞥见角落里睁着眼睛看着他的祁昭,吓得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妹妹你谁啊,怎么在这里?”
透过那个陌生男孩的身影,她看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想起今天还有考试,祁昭来不及解释,推着自行车什么也没说就冲了出去。
阴暗低矮修车店里冲出来的女孩一身一中校服,脊梁骨笔挺。夏日昼长夜短,早晨六点的阳光很亮,柔柔软软打在她平静清冷的侧脸。
与这小地方永远格格不入的气质。
贺辰眼睛都看愣了,被那自行车把手不小心撞了一下,才猝不及防回过神,赶紧闪到一边给她让路。
“喂,你知不知道阿耀又在发什么疯啊,锁一一中的漂亮姑娘在店里。”
“得了吧你才全家起心动念,他平时连片子都不看。”
祁昭骑车出去老远,依然能听到那男生大着嗓门打电话的声音。
每一个字拎出来都让她耳尖泛红。
那一刻她想过他的名字里无数个跟耀同音的字眼。
却打死都不愿意相信,是耀眼的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