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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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迁怒他人,但失败了:“如果你能理解,”他冷冷地说,“又怎么会让一群毫无实战经验的年轻人去战场送死?他们不了解异兽,你也是吗?”“正是因为足够了解,我才知道,如果我们不能尽快击退这一波攻击,等待人类的会是什么。”王蹇之明白没有父亲愿意让孩子涉险,但被对方这样毫不客气地指责,他的语气也无法保持冷静了,谁又能理解身为老师,得知学生全部报名后的担忧与心痛呢?
他沉声道:“你是异兽学专家,你应该更清楚它们有多可怕。”
“没错,我清楚地知道,如果无法在太空长城修复的这段时间,清除干净银河系中出现的虫洞,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像蝗虫一样遍布整个星系,人类文明可能就此终结。”
沈文心毫不掩饰私心地道:“即便如此,我只希望我的女儿能在世界末日到来之前,活得更久一点。她的母亲尸骨无存,已经为联盟奉献了全部,联盟却吝于给予她应得的荣誉。”
他大步离开,只留下一句尖锐的质问:“前线多她一个又能改变什么?英雄尚未正名,为什么要让她的女儿继续流血?”
王蹇之停在原地,无法回答。
……
姜霓捏着撕碎的申请表,一路快走,到了训练场附近,心头的怒火才渐渐散去。
大二学生正在场地中训练,猎人的身影被各种型号的机甲挡住,纤细的精神力线似有若无地飘过来,在姜霓的精神力牵引下,像风筝线一样轻轻飘荡。
她默默缓下脚步,走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面朝校内人工湖,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面无表情靠在了椅背上。
机甲生的精神力普遍在a级以上,姜霓这样的优秀生更是早早超过了s级,她的精神图景也就比别人更清晰,更深刻。
每一次精神链接,那些闪现的童年记忆如此真实:母亲姜堰栩栩如生的微笑,机甲“女巫”的高大身影那么可靠,父女两人一起观看母亲的作战视频,母亲得意洋洋的神情……
她多想沉浸在回忆中,永远不要醒来。在记忆中,不管要等多久,最终总能等到母亲推开门,笑眯眯张开手,精神奕奕地说:“我打完怪兽回来啦。”
母亲再也回不来了。
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令人憎恶的事实。
机甲是她为母亲的荣誉征战的武器,但也更是她从小追求的梦想,见到女巫的第一眼,她就开始向往未来某一天,和母亲一样拥有一□□属于自己的机甲,异兽横行,战斗的热血在她体内沸腾,没有一刻停息。
她不怕危险,只怕没有驾驶机甲的机会。
可父亲总是担忧。
他的担忧又那么能够理解,母亲的死,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精神创伤。
姜霓并不是不想和他好好说,可他在年复一年的折磨中失去了耐心,她也被他的焦躁感染,无法冷静地处理他们之间的矛盾。
姜霓闭上眼睛,愤怒褪去后,后悔涌了上来,或许她不应该转身就走,那样太伤父亲的心了。
落日熔金,温暖的余晖照在她的眼睑上,令她的视野发红,她抬起手,用手背挡在额头上,望着指缝间的夕阳。
人们依然习惯性把宜居带的恒星称为“太阳”,仿佛这样就能寄托对文明摇篮的怀念。
刻在碳基生物dna里的本能总是追求着回不去的家园。
姜霓心想,算了,去和爸爸道个歉,再和他聊聊吧。
她放下手,刚要摸出通讯器,身侧突然传来脚步声。
她怔了怔,以为是贯佩星,正要说她能解决这件事,视线中出现的人影令她蓦地怔住。
沧海机甲军学院院长柳冕,不知何时走到了这里。
她逆光站着,高挑挺拔的身影给姜霓一种熟悉感。
仿佛母亲回来了一样。
但很快,她就从这种幻觉中回过神,连忙起身:“校长。”
“坐。”柳冕坐在了姜霓身旁。
姜霓不明所以地跟着坐下。
“你父亲沈文心,我有些了解。”柳冕温和的声音在静谧的傍晚中给人一种特别治愈的感觉,“他是异兽研究所的研究员,早些年很有名气,针对异兽弱点进行了大量研究,产出的成果对驾驶员很有意义,在研究所的专家中,他是少有的实战派。”
姜霓有些惊讶,没想到柳校长竟然会知道父亲的事:“爸爸他……现在很少做研究了。”
“嗯。”柳冕说,“这些年,他一直为姜堰的身后事奔走,心思已经不在研究上了。”
她沉声道:“你的母亲姜堰,我也听说过。‘屠龙战役’前,她和裴燚是机甲军新生一代的双子星,那时人类用机甲清理了银河系中的异兽,建起了太空长城,是黄金年代之后信心最强的时候。很多人都说,姜堰和裴燚将带领人类,实现对异兽母巢的‘斩首’计划,为银河系夺得最终的和平。”
姜霓吃惊地看着柳冕,她知道母亲很强,哪个孩子不认为自己的母亲是最强大的呢?但她从不知道母亲这么强,年轻时的名声竟能和现任联盟最高统帅并列。
然而,随着那一场人类文明生死存亡的决定性战役落下帷幕,母亲的荣誉与生命一同灰飞烟灭,过往的盛名自然也被岁月掩藏了。
柳冕继续道:“然而‘恶龙’一战,狮鹫小队所在防线阻敌不利,南十字战区因此被恶龙杀穿,要不是裴燚力挽狂澜,太阳系恐怕已经不复存在。战后论功行赏,追究责任,裴燚是首功,姜堰却上了军事法庭,她被认定畏战,黑匣子记录显示,她抛弃队友,独自逃亡,以至于狮鹫小队全部遇难,南十字战区因此门户大开。”
军事法庭的裁定结果被校长再次复述出来,姜霓脑中轰地一声,热血上涌,喉咙口像是被硬物堵住,空气滞涩得无法呼吸。
不是的,她在心里说,母亲不是这种人,她从来都一往无前,所向披靡,怎么可能临阵脱逃。
她的心上像被插了把锈蚀的刀,陈年的创伤被发钝的刀刃残忍地割开,流出暗红色的血。
“校长。”她不太尊敬地说,“这件事并没有盖棺定论……”
“但实际上,狮鹫队还有人活着。”柳冕打断她,在她惊愕的注视下,平静地望着夕阳染红的湖面,“他以前叫黎青,现在叫黎源,我想,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