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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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炉子里开出的三颗回龙清心丹。

    许化琉虽然人不太像话，几乎愁白了自家掌门的头发，但好歹是十方靠着吃了上百年的金丹丹修，论正经治病救人，他赶昆仑曲峰主差了十万八千里，若说丹道毒门以及各种闻所未闻的丹修奇途，他可以算个当世豪雄。丹炉一开，百里祥光布天，灵气氤氲，上品中的上品，来客无不垂涎。

    这炉丹许化琉据说研究了近十年才炼成，一共六颗，一颗就足以买六七面顾掌门溢价严重的狴犴髓镜，其中一半他拱手给了时洇做新婚贺礼，让人不由感叹他们同门之间果真情谊深厚——研制丹药的材料都是许化琉死乞白赖问时峰主从十方局促的库房里讨来的，定下不少黑心条款。

    但还没热闹几天，早已叛出师门的代以秋忽然在半夜孤身强闯不归山护山大阵，打伤时洇，触怒十方，被谢尉尘持剑逼走，隔日她便带着数百魔修南下归云十八州，欲城拔城，一路杀到不归山，顾潇然带人死战三日，未让其攻破山门，再到众仙门联合围剿之前，整整半个月，魔修在西岭一带横行无忌。

    魔门可没有军容整肃一说，满地撒芝麻一样的小门派在他们来时就被扫荡过一遍，断壁残垣又被来回践踏，碎的比渣还彻底，十方更是首当其冲，死伤无数，好在这一战后又因祸得福——西岭正对陇垣这个魔门老巢门户，众仙门都怕那群妖魔鬼怪卷土重来，于是在时峰主的号召下积极抱团，倒让十方这个气数般尽不尽的老门派又颤巍巍续上了一口气。

    代以秋究竟为什么忽然南下师门一直是个谜，仙门的普遍回答是魔修发疯，很正常，再加上她那时濒临走火入魔，心绪不稳，实属正常发挥。顾潇然探寻这个问题也有几十年，如今终于算有了答案。

    她即将走火入魔，清心丹于她而言无异于救命稻草，尤其北原丹修稀少，就算有也是热衷毒物邪法不为世人所容的那一类，炼不出她需要的上品清心丹。放眼整个西岭中峡，能炼出回龙清心丹的也不过曲皎与许化琉二人，而人尽皆知，强抢守卫森严人丁兴旺的昆仑不啻天方夜谭。

    “代以秋开始时不是要攻破十方，而是希望许化琉看在往日同门之谊，给她清心丹。”顾潇然看着时洇问，“对吗？”

    时洇眼眸半阖，仿佛即将支撑不住，默默看她一眼，红唇轻启，声音虚弱：“掌门，我知道代师姐与我不同，她同你们从小便一处相处，自有深情厚谊。但当初她上山求药，可是不分青红皂白打伤了我。”

    顾潇然的疑问其实不止一个。代以秋为清心丹偷入十方，当然会先去找许化琉，为何却最先遇到时洇？且她孤身上山，本就有不执兵戈、任君屠戮的意思，那后来又是受了什么刺激，让她突然发疯，牵着家里不受控制的一群疯魔就要出来咬人？

    她看着时洇眼尾通红的眼睛，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抬起，缓缓呼出一口气，最终轻轻拍了拍她后背：“我知道。”

    谢尉尘停下了挥剑的手臂，忽在此时崩出一句：“阿洇，没事，你快走。”

    时洇水波流转的眼眸顿住，猛地别开眼，转头时眼角闪过一星水光，怔怔滚落地面。

    顾潇然轻推她一把：“去休息吧，这边我处理。”

    招灵还魂阵的时间已到，谢尉尘清瘦的身影在时洇转身的刹那彻底归于虚无，连同他经年心障、所思所爱，全都消散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