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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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便有些慌乱。

    柳乂却似看穿她心中所想似的,向着离她最远的座椅走去,只是还没落座,陆玉便急匆匆地请他到了上座。

    陆卿婵夹在他和赵崇之间,只觉得浑身都不舒坦。

    他们一聊起政事,她更觉得脑中昏昏,那些人名、官名,她都记得不清晰,也不明白宫中的人事安排,对许多东西都是一知半解。

    陆霄刚入朝时,陆玉就仔细地跟他讲到彻夜。

    而陆卿婵在长公主身边两年,也没人跟她讲过什么。

    弟弟是去做正经官的,而她说得不好听些,的的确确就是幸臣,虚挂个女学士的头衔罢了,实际上做得都是闲事,还不如棋待诏、画待诏这些有实在本事的人。

    “你们先聊,我去看看母亲。”陆卿婵轻声向赵崇说道。

    “再等会儿,卿婵。”赵崇皱起眉头,“使君才刚刚过来,你懂事些,再说你弟弟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陆卿婵咬住唇,将一声细碎的低吟咽下。

    她的面容温婉,唯有唇瓣嫣红,透着几分浓艳。

    赵崇没有留意到妻子忽然流露的绮媚,继续与丈人高谈阔论:“父亲说得对,那段明朔狼子野心,绝不肯甘为人下,如今太后这般重视他,不过是看重他能御边,总不至于真昏庸到对他全然放心。”

    “倒也未必。”柳乂抬眼说道,“昔年末帝不也这般信任高祖吗?”

    晋国承前朝而立,高祖本是前朝重臣,靠扶持幼帝践祚夺权。

    这是一桩晦涩的史事,但距今不远,或许能瞒得住黎民,却瞒不住权贵。

    陆卿婵丝毫都听不进去,她只觉得荒诞。

    她认识的那个柳乂表里如一,是如兰般的高洁君子,而眼前的这个人却能一边斯文地谈论政事,一边在旁人丈夫的眼底欺辱他的妻子。

    “你疯了不成!”陆卿婵的声音又细又低,微微打着颤。

    “乖一些,阿婵。”柳乂安抚似的揉了揉她的手背,之前被猫抓过的伤处已经完全愈合,但那处的皮肉还是更为柔软,更经不起摩挲。

    陆卿婵的手指被一根根地掰开,然后强硬地紧扣住。

    剑穗像一团雪,在两人的指缝间悄无声息地流动。

    流苏柔软冰凉,陆卿婵却像是要被烫伤似的,指尖都热得要灼烧起来,她的眼眶微红,喉头也开始滚动起来:“放开,柳乂!”

    赵崇忽然打着官腔,手肘撑在桌上,半边身子倾过来向柳乂套近乎:“使君,您觉得如今这局势,到底怎样走才算稳妥?”

    陆卿婵的心弦紧绷着,不得不稍稍向柳乂那侧坐过去些。

    陆玉也认真听着,补充道:“太后操刀杀李太傅的手段太差,皇帝年幼,可也早不是稚童,恐怕早就知道真相。”

    太傅李岷居然是太后杀死的!

    陆卿婵心底骇然,可下一瞬她的全部注意都移到了腰间。

    腰肢被扣住时,陆卿婵差些要惊叫出来。

    柳乂不着痕迹地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少许,好使赵崇的身子不会碰到她。

    仿佛他才是陆卿婵的夫君。

    柳乂漫不经心地说道:“依柳乂看来,眼下更要紧的是成德。”

    他既没说是,也没说否,直接将话题转向了别处。

    赵崇和陆玉面面相觑,也明白过来这话问得出格了,能同柳乂共坐在花厅,都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再妄图往深里去探,就太痴太贪。

    两人含笑向柳乂道谢,赵崇也是这时才发现陆卿婵一直低着头,那张婉约的面孔泛着薄红,眼尾也红红的,像是受了委屈。

    他低声问道:“卿婵,怎么了?”

    总不会因他方才不让她走,闹了脾气吧?

    陆卿婵的嗓音微哑:“我没事。”

    柳乂温和地问道:“陆姑娘是有什么不适吗?”

    “使君,是卿婵想去看看母亲。”赵崇笑着应道,“上回回来时母亲去了庄子,卿婵有些日子没见过老夫人了。”

    “那便一道去吧。”柳乂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也未曾拜会过老夫人。”

    当指尖从流苏和柳乂的禁锢中彻底剥离时,陆卿婵的心弦才终于放松下来,她正要起身,随着父亲和赵崇离开,忽然被柳乂按住了肩头。

    他抬手轻轻地抚过她的眼尾,轻声问道:“怎么哭了?”

    花厅里光影斑驳,柳乂的面容再度与她记忆里的温雅故人重合。

    前方就是父亲和丈夫,他们随时都会回身,陆卿婵却像被钉在原地一样,动弹不得。

    她仰起头,眼眸通红:“容与,你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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