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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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安静,秦尚书的笑凝在脸上,身为朝廷重臣,他要是连这点言外之意都听不出来,不如直接告老还乡。
两个人的眼神碰上,都看出了对方的严肃和凝重。
片刻,秦尚书道:“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
又是这样,不想让她牵扯进那些自认为腌臜的争斗中。
可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需要活在父兄和丈夫羽翼下遮掩耳目的小姑娘了,她要在上位者的窥视下护住自己的血肉至亲,怎么可能退缩?
秦姝意直视着父亲的双眼,语气是与他如出一辙的坚定。
“圣上年事已高、心量狭隘,爹爹是忠臣、也是重臣,狡兔尚且要挖三窟以备不患,爹爹为府里一百条人命准备条后路又有何妨?”
“爹爹,人皆有贪欲,何况是那些离登上权力巅峰只差一步之遥的贵人,在多数人自觉划分阵营后,爹爹明哲保身,落在有心人眼里,只会是不合群的挑衅。”
“我秦府不依附权贵而生,却也不能成为权贵的眼中钉、肉中刺。”
看着坐在对面侃侃而谈的女儿,秦诵舟心惊之余是由衷的钦佩。
这番见识和犀利的剖析,不仅三言两语将朝中情势点明,而且还想到了日后新帝登基,自己这个孤臣尚书会面临的尴尬处境。
如果上位的是与他同样可称为孤家寡人的皇子,那他自然是炙手可热的新帝肱骨。
而倘若上位的是长袖善舞的皇子,秦家的耿介孤直只会是灭门的理由,满门抄斩、身首异处。
哪怕上位者中规中矩,只要他不曾示好,也只会被归为当初势力最强的敌对方。
秦诵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女儿长大了,是他小瞧了自己的女儿,倘若她同秦渊一般托生男子,这等锦绣文才、凌云壮志,必是金榜状元。
秦姝意见父亲有些出神,试探着问道:“爹爹,是女儿哪里说错了吗?”
面色认真,她如今的揣测都是结合上辈子的经验提出来的,具体的形势变化她无法预判,她不在朝中,前世所知也有限,所以现在也只能将所有挑明去问父亲。
秦尚书摇摇头,一脸欣慰,“爹爹只是在想,你长大了,不是小姑娘了。”
闻言,秦姝意似乎被夸得面上有些发热,又道:“那爹爹是何想法呢?”
伸手剪掉要流下烛油的火苗,秦尚书才严肃地说:“爹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的,以百条人命换自己忠义的名声,愚不可及。”
以秦姝意对父亲的了解,就算此刻逼着他结党,他也不会那么做。
不过无妨,她今日说这一番话,原本就是为了让父亲对此事早早上心罢了。
左右还有一年的时间,不必此时就要求既定的结果,一切都还来得及。
秦姝意颔首,福至心灵,又淡淡地问道:“爹爹,朝堂波诡云谲,我们一家人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不好么?”
声音很轻,恍若自言自语。
奈何书房里实在安静,秦尚书闻言,脸上浮现一瞬间的怔愣和不解,他的音调轻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爹爹和你兄长都是儒生,自幼学的是忠君保民之道,我们秦家满门忠良,既然戴着这顶乌纱帽,便应竭尽所能为百姓办实事,怎能有贪生怕死之辈?”
秦姝意了然。
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她能懂。
起身要走时,却听见父亲又说了一句堪称大逆不道的话,他面上显露倦意,一双眼炯炯有神,“姝儿,我们忠的不是萧家,而是这天下万姓。”
彷佛一声惊雷炸在她的耳边,她恍惚间竟觉得窥见前世父亲身死时的一些蛛丝马迹。
他扶持新帝上位,为什么被满门抄斩?自己从前总觉得萧承豫狠辣,心里却清楚萧承豫是个爱惜人才的人。
一个男人的爱可以作假,被掣肘的君主却极度渴望忠心的能臣辅佐,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可能杀掉自己的左膀右臂。
除非是十万火急的情况下,他不得不杀。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君到底为什么要臣死?
其一,狼子野心、功高震主。
其二,臣属手中有君主的把柄。
很明显,爹爹绝不会是第一种。
哪怕他在萧承豫的夺嫡大业中立下汗马功劳,依旧只是个尚书,更罔论位列三公。
但是后者,萧承豫能有什么秘密?能让他狠心抄斩整个尚书府,这个秘密到底有多么可怕,多么见不得人。
秦姝意疑窦丛生,眼里闪过一丝微不足道的探究,总觉得有些事远比她想象得要更加麻烦,这些事就像一团被狸奴弄乱的绣线,看不到根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