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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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

    晚风拨乱他乌黑的发梢，如果定神仔细看过去，就能发现男人的衣服上沾染了不少狗毛。

    姜晗下意识想伸手帮他拍掉，可才堪堪探出指尖，程司玹就似有所感地回了头。

    她只好讪讪地将手收回袖口内，好半天终于斟酌出一句：“这几天谢谢你愿意帮忙。”

    “我没那么冷酷。”他抱着不吃鱼在怀内轻抚，神色是与他话中不相符的寡淡，眸内幽深似寒潭，“尤其是对还念着旧情的——狗。”

    察觉到他的弦外之音，姜晗未免更感尴尬。

    再一阵无话，走至车前，程司玹从口袋里取出钥匙解锁：“今天我把它带回家，你明天还要上班，早上送它来这里不方便。”

    花店和宠物医院的开门时间撞在一起，如果要绕路赶来的确会迟到，姜晗再三思索，最后没有对此提出异议。

    只是在回到家以后，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习惯没有不吃鱼的生活。

    打开灯见不到趴在玄关处等待她回家的小狗，不再需要为谁准备明天的饭食，甚至临到上床睡觉，连她可以说句晚安的对象都没有。

    她原以为适应到不能再适应的独居生活，原来只是沾了不不的光。

    熄灯以后，姜晗在黑暗里爬上床，借着零星月色看向角落里的狗窝。

    自然什么都没有。

    落单的孤独感有如细密的丝线般层层包裹，最后化作梦境的茧将她吞噬。

    姜晗把被子拉至头顶，沉沉地闭上了眼。

    思绪沉浮，恍惚间又回到高三那年。

    夏日的午夜潮湿闷热，为了准备冲刺高考，姜晗房间的灯从来没有在转钟以前熄灭过。

    她不是天生聪明的那类人，成绩距离江沂大学的校线总是差那么一口气，为了弥补和程司玹之间的差距，唯有靠加班加点地熬夜苦读。

    可好不容易才记住那些的知识点，做过的练习，最终却都会随着门外争吵的浪潮全部被挤出大脑之外。

    就在一门之隔的客厅里，酒瓶的碎裂声里总是混杂着父母的声嘶力竭。

    “小宇情况特殊，必须要跟着我，小晗你来带吧。”

    “余珍，当初提议要收养她的人不是你吗？现在离婚，那你也应该为当初的决定负责吧。”

    “你明明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一个人就领那么点工资，要拿什么来养两个孩子！”

    “那你就少给姜新宇花那些冤枉钱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小宇他是你的亲儿子，你还配做个父亲吗”

    自成年以后反复困扰她的噩梦卷土重来，仿佛是被人掐住喉咙扔进深不见底的海洋，致命的潮涌毫不留情地将人淹没，夺走肺腑里的空气。

    不要再吵了。

    不要再为我而吵架了。

    爸爸妈妈，我即便一个人也没问题的。

    没有家人也能好好生活的人，这个世界上不是有很多吗。

    放在把手上的手颤抖不止，不管重复多少次，她都做不到冲出去劝架，仅仅是目光呆滞地站在门后，维持着僵硬的站姿。

    眼睛明明睁着，又好像没有一丝光线能清晰地照进来，视之所及都变成混沌的黑色。

    即便想要大声呼喊，却无法张嘴发出任何声音。

    咚——

    终于，一切争吵声随着耳边的闷响戛然而止，姜晗从床上翻身滚下，整个人带着被子一同砸在了地板上。

    天旋地转，后背连皮带肉地着地，冲击力重重地挤压骨骼，她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不可遏制地蜷缩成团。

    生理性的眼泪夺眶而出。

    未等姜晗从剧痛中反应过来，余光捕捉到头顶隐约有东西闪烁，是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正在滋滋振动。

    深夜两点，就算是骚扰电话也不太可能在此时找来。

    她在这种状态下无法立即起身，只好艰难地将指尖伸到床头柜上摸索，好半天才把它拖至身旁。

    摁下免提键的同时，程司玹的嗓音击碎周遭原本的寂静：“姜晗，现在赶来宠物医院一趟。”

    那是极为少见的，竟能从他的语调里听出些紧急的意思。

    “最好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