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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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和志看见他进门,就是一声冷笑:“叫一家人都等着你,好大的架子!”

    方沅还没说话,方太太先温温柔柔地开了口:“哎呀,无非就是晚饭吃得晚一点嘛,阿沅回家一趟不容易,再晚咱们都等得……”

    方和志顿时火冒三丈:“他回家一趟不容易,他为什么回家一趟不容易!叫他回来吃个饭都得三催四请,还得他老子亲自给他打电话!你就惯,这一个两个叫你惯得越发不成样子了!”

    楼梯上蹬蹬蹬响起一串儿脚步声,到一半又顿住,慢吞吞地走下来。

    方沅抬头,就和楼梯上的少年对上了视线。

    方锦时穿着一身雪白居家服,踢着一双毛绒拖鞋,一手搭着扶手,灯光底下皮肤雪白,整个人像是才从冰天雪地里出来,目光居高临下,凉飕飕地落在他身上。

    方沅垂下了睫毛。

    他没理会那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夫妻,只挎着书包在门口站着,垂着眼睛像一个事不关己的外人。

    没人招呼他换鞋,没人问他一个人怎么来的,那对夫妻沉醉于双簧,面生的保姆静悄悄站在角落里不像个活人。

    在这里,他从来也只是个外人而已。

    方锦时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方和志才勉强平息了怒意,瞥了门边的青年一眼,就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抬脚往餐厅去了。

    大晚上在家里也妆容精致的方太太拢了拢头发,皱眉叫保姆:“刘妈,你干什么吃的,大少爷站着,你就不知道出来帮少爷拿下书包,给他取双拖鞋、给他倒杯茶?”

    保姆低眉顺眼地从角落里出来,要接他的书包,方沅侧身避开:“不用了。”

    方太太精心修饰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难看,很快隐下去,笑着招呼:“阿沅,过来吃饭吧。”

    方沅也没换保姆递过来的拖鞋,径自拎着书包走进了餐厅。

    方和志在首位上坐下,方太太坐在他旁边,方沅随便拉开张椅子坐了,方锦时慢腾腾地从他身后擦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两位保姆轮番进来端菜上桌,荤荤素素地摆了一桌子,方和志提起筷子夹了一著菜,其他几个人才开动。

    方太太招呼方沅:“阿沅,你旁边那碟子是流沙豆沙包,你小时候最爱吃,阿姨特意嘱咐他们做的,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方沅垂着睫毛,没有看那碟子一眼,不咸不淡的语气:“谢谢阿姨,我很早就戒糖了。”

    这倒不是他敷衍,喻生因为生病不能吃甜的,他也就跟着戒了。

    “……这样啊。”方太太勉强笑了下,又说,“那你尝尝这道清炒虾仁,以前你也很喜欢吃的。”

    方沅放下了筷子。

    满桌一静。方沅拿了张餐巾纸沾了沾唇,说:“我吃饱了。”

    方锦时盯着他拿起来连两分钟都不到就放下的筷子,脸色变得很难看。

    “哐当”一声方和志摔了筷子,拍桌子大骂:“方沅,你他妈是不是成心的!”

    “这不重要。”方沅声音不高不低,淡淡的,“反正您叫我来也不是为了吃饭,不是么?”

    “你既然知道,那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方和志冷笑,“我就问你,你什么时候去跟霍家少爷见面?”

    方沅冷冷抬眼:“这问题或许您该去问问那位霍家少爷?”

    方和志又怒了:“你他妈什么语气!”

    方太太劝丈夫:“好好说话呢你动不动就骂什么呀!”

    方和志拍桌子咆哮:“好好说话?你瞅这小子哪有跟他老子好好说话的样儿?”

    他指着方沅鼻子骂:“你这么多年流落在外,你阿姨跟你弟弟从来就没放弃要找你!现在好容易回来了不说好好孝敬长辈,阴阳怪气倒是一套一套儿的学成了!老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懂事的玩意儿,早知道一生下来就该早早掐死,也省了逆子长大了现在要把老子往死里气!”

    一长串气都不带喘的骂完,余声不绝,绕梁三日,整个方宅都像是没了活物。

    饭厅里更是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方沅轻轻地笑起来,点点头:“您说的对。”

    所有人都看着他,他微微笑着,问:“所以为什么又没有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把我掐死呢?”

    他偏了偏头,清凌凌的眸子里流露出某种恶意的天真,又重复:“是为什么呢?”

    “……父亲。”他盯着首位上的中年男人,语气认真,“我也很想知道啊。”

    方和志微微变了脸色,他身边姿态一贯慈和温柔的方太太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当初为什么没有让姜雨打了孩子,反叫她好好地生下来,甚至还把这个孩子抱回方家来养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不相信方沅能知道。

    然而面前的青年神色似讥似讽,好像他就是知道。

    方太太旁边的方锦时皱起眉,很不高兴地盯着他:“你是爸爸的儿子,当然要好好养着你,为什么你还要这么问?”

    方沅终于把目光挪到他身上,看了他半晌,就扯了下嘴角,重新把眼睛垂下去不说话了。

    方太太和丈夫对视一眼,赶忙笑道:“这孩子,干什么说这赌气的话!阿锦说得对,你是你父亲的儿子,你父亲怎么可能不要你!”

    她使唤保姆给方沅添鱼汤:“你们父子俩真是一个脾气,吵个架、说点儿气话怎么就都当真了呢!快吃饭吧,有什么话都等心平气和了再说。”

    方沅目光描摹着桌布上的花纹,对她虚情假意置若罔闻。

    方和志有了台阶,脸色勉强回温了点儿,捡起筷子吃了几口菜。

    保姆给方沅舀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来放在他手边,方沅捏着瓷勺搅了搅,舀了一勺正要喝,却微微一顿。

    停了两秒,他把勺子原样放回去,两根指头抵着碗,把它推远了点儿。

    方和志与方太太各怀心事地吃饭,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对面的方锦时倏地出声,叫:“刘妈。”

    旁边立着的保姆立刻上前:“怎么了小少爷?”

    方锦时拿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按了按嘴角:“今晚上鱼汤里面都放什么了?”

    刘妈还当今天的汤不合这位怪脾气小少爷的口味,赶忙赔笑恭敬道:“鱼汤的做法浓淡都是家里惯喝的,只是今晚上听太太的吩咐,里头加了枸杞和当归,补气血的,对身体好呢。”

    方太太听说,转头看向自己亲儿子:“怎么了阿锦,不喜欢喝么?”

    “为什么又突然往汤里放中药?”方锦时厌恶地皱起眉,“不是已经很久都没放过了么?”

    方和志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方太太忙笑着哄:“妈妈这两天想补补气血嘛,好好,以后都不准她们放了。”

    方沅抬眸,瞥了一眼对面的少年,很快又收回目光,落在手边那只盛着鱼汤的小碗上,无声地冷笑了下。

    方太太恶心人的手段,还是这么上不得台面。

    一顿饭勉强算顺遂地吃完,方和志擦了擦嘴,咳嗽一声,看向自己的儿子:“阿锦,吃完了没?完了就回你房间睡觉去。”

    方锦时动作一顿:“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听的吗。”

    他下意识去看对面的青年,可方沅垂着眼睛在摆弄一张餐巾纸,根本没有看向他。

    方锦时脸色沉了沉,耳边方太太还在轻声哄劝他。方锦时倏地一下站起身,椅子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方沅还是没有看他,手里的纸巾已经渐露雏形——那是一颗心。

    方锦时紧紧抿住唇,怒气冲冲地上楼去了。

    方太太瞥了眼身边的刘妈,刘妈立刻会意,也跟着走了。

    餐桌上一直安静着,等二楼传来一声拍门的闷响,方和志终于说起叫方沅回来的目的:“你阿姨和霍老太太见过了几回,我也上霍家去拜访过了,现在父母这边谈的都顺利,就是你霍伯父想着,要叫你们年轻人尽快见个面。”

    他威严地看向方沅:“你这周五下午,去跟人家吃个饭,知道么?”

    方沅指尖把玩着拿餐巾纸随手折的那颗心,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周五?”

    也是好笑,他就算见识短,也知道相亲局总不该安排在周五。

    方和志微有褶子的脸皮不太自然地抽动一下:“你到时候去霍氏找一下霍少爷。”

    “哦,原来我不但是上赶着……”方沅转了转手里那颗心,“还得先去人家公司里劫人?”

    “而且人家还不一定想见我。”方沅手扶在桌子上,微微倾身,很认真地问,“您真的是在和霍家谈‘联姻’么?”

    而不是上赶着卖儿子,人家还瞧不上答应?

    方和志被他语气里的嘲讽呛的老脸有些挂不住,猛地一拍桌子:“叫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方沅扯了下嘴角,说:“行。”

    他答应得这么干脆,反倒叫方和志一愣,就看他这漂亮得叫他生厌的大儿子抬起头,冷冷淡淡的神色,说:“您觉得,人霍少爷会来见我么?”

    “……你去是你去。”方和志咳了一声,“他要是不见,我跟他老子去说。”

    方沅点点头,沉默了下,又问:“您和霍家的长辈……谈到哪一步了?”

    他答应得痛快,方和志也勉强缓和了点神色,说:“等你和霍少爷吃个饭,两家就能商量订婚的日子了。”

    方沅心底蓦地一沉。

    ……这么快。

    他脸上神色不变,点了点头,就说:“还有事儿么?”

    方和志一愣:“什么?”

    方沅站起来,拎上椅背上挂着的自己的书包,朝桌上的夫妇俩礼貌地点点头:“要是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怎么着,住这儿还能脏了你不成?”方和志一下拧起眉,“你数数自打你回来,在这家里住过几回?整天就知道跟个外人在外头野,把那什么生揣在手心里当宝贝,是全然不知道你的父母生恩都在哪儿了是吧?!”

    方太太又来当和事佬:“哎呀阿沅一时不习惯嘛,你说那么难听干什么!”

    她又回头来对方沅笑:“现在太晚了,阿沅今天就别回了吧。你以前的房间也早给你收拾出来了,什么都换了新的,你父亲啊就是刀子嘴,其实也想着阿沅能在家里多住住呢。”

    她说罢,不等方沅开口,就走出去朝楼上叫:“刘妈,刘妈?”

    刘妈从二楼走廊上拐出来:“太太,您叫我?”

    “给大少爷的房间把床铺上。”方太太吩咐,“大少爷今晚在家里住,你们都细心点儿。”

    “是。”

    方沅扭头看了看落地窗外一团漆黑的夜色,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毕竟阔别十数年,方家这处宅子里头添了些东西,也少了些东西,楼梯转角处那个景德镇百鸟朝凤的落地大花瓶不见了,换了蓝釉的百里山河的图样,墙壁上挂着的照片又多了几张,方沅不觉慢下脚步仰头看。

    这墙壁从上到下挂了一溜儿照片,两三张全家福,自然是没有他,方锦时的照片最多。

    方沅一张一张往上看,靠下的这几张最像方锦时现在,黑漆漆的眼珠子,透白的皮肤和艳红的嘴唇,气质阴寒如艳鬼。

    慢慢的往上,眉眼更稚嫩,气质更明朗,到十三四岁的照片里,少年气质还病弱,有些郁气,却并不阴沉,脸颊消瘦,对着镜头心不在焉的样子。

    再往前几年,他更荏弱,小小的一个人坐在轮椅里,十分瘦小苍白,可脸上的笑容很明媚,和任何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似乎都没有区别。

    ——这是他最熟悉的方锦时。

    是……他离开前的阿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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