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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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门口的那辆宾利开远了，方沅从大厅角落高大的绿植后面转出来，取出张纸巾，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自己的嘴唇，然后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他按着指示牌找到吸烟区，从兜里摸出中午买的那包南京，取出一支咬在嘴里点燃。

    他想，他好像有一个解决联姻的办法了。

    他左手夹着烟，右手摸出手机来，轻点几下，翻到联系人页面。

    第一个备注“a阿生”，第二个备注“a霍叔叔”。

    霍叔叔……方沅垂眸盯着这三个字，半晌，微微挑起了唇角。

    其实在此之前，他想过无数种解决这桩联姻的办法，包括且不限于策反他的“准未婚夫”、哀求方和志、给方锦时下药等等愚蠢又极端的手段，但前者他没把握，后两者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基本不可能让他达到目的。

    而除过这些之外，还有一种办法，或许成功，但还是被他否决掉了。

    那就是……赶在婚约最终商定之前，他要么先跟人恋爱，要么先跟人结婚。

    结婚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手段，但他做不到——他二十一的生日刚过，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而霍、方两家的联姻如果足够顺利的话，快则数月，迟则半年就能定下，他没有时间。

    所以只能先恋爱。

    但恋爱对象决不能没有选择。

    这场恋爱既然以解除联姻为目的，那么这个恋爱对象，就不能是沈青让，不能是寻常人，甚至也不能是其他豪门的子弟，因为在京城，他所能接触到的“豪门”，连让方和志会忌惮的都很少，更何况是权势更大更顶尖的霍家。

    如果他随便找一个人来“恋爱”，那有什么用，方和志很轻易就能解决掉对方。

    所以这个法子杀伤力约等于零。

    但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霍屿出现了。

    手机屏幕暗下去，倒映出他出神的眼睛。

    ——如果是霍屿，这个，这个……与霍家有着紧密联系的男人，与他的“未婚夫”有着不能分割的亲属关系的男人……

    大家族里头备受轻视的边缘人、旁系的旁系、集团无足轻重的米虫……还有比这位更好掌控的对象吗？

    最重要的，这个男人还是他“准未婚夫”的堂兄。

    方沅微微笑起来。

    怎么会有这样称心的身份。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烟，目光浮在虚空，慢慢地思索，一点一点地完善自己的设想。

    霍屿与他“准未婚夫”的堂兄弟关系简直不能再好用了——他和哥哥谈了恋爱，又怎么能再跟弟弟结婚呢？

    至于直接和哥哥结婚？怎么可能，方和志绝对第一个不同意。

    毕竟联姻对象是霍氏当家人，还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旁系，关系到霍家会愿意为这场联姻投入多少“聘礼”，从这一点来看，恐怕十个霍屿也抵不过一个霍少爷。

    所以方和志怎么会愿意呢？他这个父亲是那样的唯利是图，怎么会舍得眼睁睁看着原先唾手可得的巨大利益如此缩水。

    所以他大概率依旧会逼迫他，想方设法地拆散他和霍屿的关系，那怎么办呢。

    如果……方和志还要逼迫他，那也不是没有办法，无非是他豁出去一点，找个合适的场合凄凄惨惨地哭诉一番，该怎么把旁观者八卦的兴趣点在“兄弟聚麀”上，这还能难得倒他么。

    只要风言风语传出去，舆论自然会影响霍、方两家的股票，一旦他作为联姻对象非但不能为两家带来助益反倒卷来风险，倒时候急着解除两家联姻的人，恐怕就轮不到他了。

    一连串的设想构思迅速在他的脑海中飞旋、构建，方沅呼出一口薄烟，微微笑起来。

    用这个方法，他必然不会没有代价，但也不过损毁一点他的名声，给大众口中又添一则闲话而已，却不是不能承担。

    毕竟名声不过浮云，闲话也只一时，比起这些，被逼迫着和一个并不喜欢的男人结婚、被两家利益捆绑一生不能解脱，才是更可怕的事。

    至于霍屿么……

    一个旁系的旁系，连霍少爷的小姨都要卑躬屈膝巴结着的人，又有什么好忌惮。只要等尘埃落定，甩掉他……难道还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吗。

    一支细烟燃到了头，方沅垂下睫毛，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快的，去“勾引”霍屿。

    残余的一点酒精灼烧着血液，方沅闭着眼睛仰起头，在一阵眩晕中感觉到自己的疯狂。

    他竟然真的，要去勾引那个男人了。

    他真的做得到么？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