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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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甩掉男人之后,方沅就没有再回到大厅里去。他拎着西服外套从大厅后门进去,垂着眼睛没看厅中端着酒杯谈笑的人,闪身进了一侧的更衣室,脱了身上的定制西装,换回自己半旧的t恤和牛仔裤,仍就悄悄地从后门走了。

    院子门口的保镖看见他要走,就伸出手来拦他,面无表情,公事公办:“大少爷,宴会还没散。”

    方沅比他还冷淡:“我会跟方和志说。”

    听见他直呼亲生父亲、方家家主的大名,保镖眼皮一跳,说:“大少爷,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方沅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拨号。

    铃声响起,正端着酒杯与人谈笑风生的中年男人朝面前的年轻人歉意颔首,把酒杯递给身旁的侍者,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下意识就微微皱起眉头。

    他面前的年轻男人后退一步,彬彬有礼地颔首,示意他有事先忙,方和志赶紧松开眉头笑笑,说:“是犬子打来的电话。”

    霍屿挑了下眉。

    方和志微微侧过身,接起电话时口吻很慈和:“阿沅,怎么了?”

    那头顿了顿,传来青年冷冷清清的声音,言简意赅:“我要回去。”

    方和志眼中怒气一闪而没,脸上表情却依然温和:“阿沅,今晚的贵客你还没见呢,你过来,爸爸带你认认人。”

    听着他摆出这么一副慈父的口吻,方沅紧紧攥着电话,空荡荡的胃里头涌上一股恶心,语气越发冷淡:“说好今晚只要我露个脸,我露了,现在我要回去。”

    方和志那头半天没说话,他只听见隐约有个男人的声音说了句什么,方和志竟然真的就松了口,说:“那你回吧。”

    勉强遮掩在慈和之下的语气不是太好,方沅也并不在意,挂了电话,就抬眼看向保镖。

    保镖默不作声地退到一边去了。

    方和志收了手机,向面前的男人讪讪赔笑:“犬子太不懂事了……”

    霍屿晃晃酒杯,很温和地笑笑:“小孩子不耐烦这种场合,可以理解。”

    “唉,也怪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方和志神色染上哀戚,“就因为一时疏忽,让这孩子流落在外,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跟我这个爸多少也有些生疏了。”

    霍屿嘴角噙着笑,没有说话。

    方和志观察着他的神色,继续道:“阿沅可怜,虽然这些年没在我跟前长大,却也是个好孩子,懂事又听话,模样儿也还过得去,伯父有些不知道,贤侄不中意这门亲事,是因为对阿沅有什么不满么?”

    霍屿眸色深黑,眼中情绪难测,表情是一贯的温和却又隐隐的疏远,淡声道:“贵公子没有什么不好。”

    他只说了这一句,就笑着岔开了话题。方和志被他四两拨千斤,抓心挠肺的却只能赔笑闲聊,心里不由又恼恨起方沅来。

    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白生了一副妖精模样,却偏要见不得人似的躲躲藏藏,若是早早过来跟霍家这位见一见,态度殷勤点儿、眼色放亮点儿,哪里还有不成的事!

    毕竟这可是京城霍家如今说一不二的话事人啊!虽是个男人,可放眼整个京城,哪里还能找得到这么好的一门婚事!他倒是有心抬举,可这个方沅倒好,端着不情不愿的清高架子,好像这门亲事有多侮辱了他似的……

    果然是天生贱命,上不得高台!

    现在倒好,霍家老董事长倒是好说话,两家联姻的一应事宜都谈得有条不紊,偏却卡在霍屿这一关,轻描淡写漫不经心,却就是不肯松了口答应。

    方和志和霍屿碰了个杯,垂眼抿一口酒,遮了眼底万千的算计。

    面前这个年轻人啊,也是个不爱受人摆布的主儿,跟他父亲年轻时候那么像。

    他忽然觉得心凉。

    这门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能给两家带来巨大利益的亲事,不怕方沅不同意,因为他小孩儿一个,压根就没有抗争的资本。

    可要是面前这位祖宗不乐意,那八成真就没戏了。

    他不知不觉就露出些心事重重的神态来,霍屿只淡淡瞥了一眼,便回头,目光掠过满厅的觥筹交错,遥遥望向落地窗外沉沉的黑夜。

    那个猫一样的青年,已经从这场宴会上逃走了么?

    方沅早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自己的小出租屋时已经是深夜,喻生熬不得夜,早早睡了,外头小客厅里的饭桌上还摆着个巴掌大的奶油蛋糕,旁边放着三盘菜,卖相不佳,一看就能想象到下厨的小孩儿笨手笨脚忙活的样子。

    方沅弧度冷淡的嘴角微微晕开一点笑意,拉开椅子切了一角蛋糕,拣了点菜吃了。果然味道不好,却能勉强入口。吃完了一挪盘子,才发现底下还压着张小纸条。

    ——哥哥二十一岁生日快乐!今年阿生也陪着哥哥~

    后面跟着个丑丑的笑脸。

    方沅垂头看了两遍,指尖摩挲着纸面,微微笑起来。

    出租屋是个一居室,客厅面积不大,饭桌旁边挨着另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个电磁炉、两口锅和几只碗盘,角落里一只煲汤的小锅,旁边有水池,这就是他们的厨房。

    方沅洗了筷子,拿保鲜膜封住了没吃完的菜,就擦了擦手,拿起桌上折好的纸条轻手轻脚地进了卧室。

    少年在双人床上睡着了,薄薄的被子有点乱,露出半只小腿来。方沅轻轻地把纸条夹在枕边的书里,然后给他扯了下被子。

    喻生眠浅,立马就迷迷糊糊地睁了下眼睛,偏着脑袋看他,含含糊糊地叫:“哥哥……”

    “嗯。”方沅揭开被子上了床,侧着身子看他,“对不起,哥回来晚了。”

    喻生迷迷瞪瞪的,问他:“你吃饭没有?”

    “吃了。”方沅给他掖了下被子,自己也躺下来,呼出一口气,“外头桌子上不知道哪个田螺姑娘做的菜,好难吃。”

    喻生噗嗤笑出来,打了他一下。

    屋子里光线昏暗,空气静静浮动,安静了一会儿,喻生叫:“哥。”

    “嗯?”

    喻生小小声地说:“生日快乐。”

    ——这是他二十一岁的这天晚上,听到的唯一真诚也唯一能叫他感到高兴的祝福。

    “……嗯。”方沅笑了笑,“行了,快睡吧,明天还得送你回医院去。”

    “哦。”喻生小脸一垮,闷闷不乐地把被子拉起来遮住嘴巴。

    因为方沅过生日,喻生软磨硬泡才让方沅答应给他在医院请一天假,第二天一早,方沅就把喻生送回了医院,又找医生详细问了喻生的情况。

    医生道:“你弟弟这个情况,说实话,是越来越不好了,先心病本身会随着年龄增大而严重,你弟弟今年十七岁,等他十八岁,心脏负荷已经严重到一定程度,到时候情况只会更凶险。所以我还是建议,能早做手术就尽量早点做,这样手术效果也更好。”

    方沅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他难道不想早点给弟弟做手术么,可至少十万的手术费,他……

    医生是位上了些年纪的老先生,见多了医院里的人情世故,扫一眼青年身上半旧的衣裳,心里就有了底,何况患者住院这么久,一直都是这位年轻的兄长前前后后地照料,他们的父母却连一次面都没露……他在心里叹息一声,放缓了语气,说:“总之就是这么个情况,家属就……量力而为吧。”

    走出医生办公室,方沅就颓然地靠在了墙上。

    走廊中人来人往,人人都步履匆忙,人人都有自己要发愁的事情,谁也没闲情去关心这个脸色苍白的青年的愁苦。

    方沅靠着墙,盯着地板发了会儿呆,随后抹了把脸,打起精神回到了病房。

    病房是个六人大间,几位病人家属正在一块儿嗑瓜子聊天,看见他进来,就笑着跟他打招呼,问他吃不吃水果,方沅笑笑,婉拒了,穿过几张病床走到最里面。

    喻生坐在最靠窗的那张床上,正在挂水,听见他说话的声音,就爬起来拉开了床帘:“哥哥!”

    方沅快走几步从他手中接过床帘,训道:“挂水呢乱动什么,跑针了怎么办。”

    喻生乖乖坐好,仰起脸看他,水润的杏眼中藏着期待:“哥,医生怎么说,我还有多久能出院啊?”

    方沅笑笑,说:“医生说你情况挺好,说不定下个星期就能出院。”

    “真的吗?”喻生一下兴奋起来,巴巴地看他,“下个星期真的能出院吗?”

    “嗯。”方沅垂了下睫毛,有意无意地避过他雀跃期盼的目光,随手拿起旁边柜子上的橘子开始剥,“这一周的药挂完,哥就先接你回家养着,再等一段时间,哥多卖点画,就给你做手术。”

    他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喻生,语气轻松:“手术一做,我们阿生就彻底好了,以后都不用再住院了。”

    喻生高兴得不行,咧开一个晃人眼的灿烂笑脸,可笑到一半又顿住,捧着橘子看了他一眼。

    方沅偏了偏头:“怎么了?”

    喻生小心翼翼地问他:“哥,那手术费……要多少钱?”

    方沅笑起来:“不多,也就三五万。”

    他垂眸,把一个橘子喂嘴里,含含糊糊地:“哥多卖几幅画也就赚来了。”

    喻生有点沮丧:“三五万……好多啊。”

    方沅看了看他,拍了下他的脑袋:“小看你哥?”

    喻生勉强笑了下,默默嘟囔:“不想哥哥太累……”

    方沅眼睛一热,转开了脸,轻咳一声:“这有什么。”

    吃了半个橘子,他就擦了手站起来,和喻生告别:“我还要去学校,就先走了,你乖乖打针吃药,哥晚上再来看你。”

    “哦……”

    初秋天气,空气清明,湛蓝天空上飘着些闲云,阳光泛金,有些晃眼,方沅骑着他那辆从闲鱼上淘来的二手自行车,一路从医院骑回了学校。

    学校是全国知名的双一流名校,专业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油画专业,他靠奖学金才能上,也万幸当初咬咬牙没改志愿,不然他这会儿上哪儿搞那么多钱去呢。

    方沅骑着车穿过学校高大古朴的匾额,深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他的全部指望,就都在他的画上面了。

    把车子刹停在艺术楼下的时候正巧碰见一个人,远远地望见他就笑起来,叫:“阿沅!”

    方沅单脚支地,叫了声:“师兄。”

    身姿颀长、气质温润的青年夹着几本书走到他跟前来,俊雅的脸庞上笑容温柔,说:“才来啊。”

    “嗯,前两节没课。”方沅把自行车推到路边锁起来,挎着书包一起进了艺术楼。

    沈青让偏头看他:“昨晚上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有接?”

    方沅愣了下,才想起来:“哦,昨晚有点事,不大方便,忙完时间又太晚了。师兄是有什么事么?”

    沈青让笑道:“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程老师说明天上午十点有学校董事过来开会,要两个学生陪着,所以叫你也来。”

    方沅问:“还有谁一起?”

    沈青让说:“就咱们两人。”

    学艺术的,不论是学院派还是在野派,“机会”两字儿都是观音菩萨垂到井里的那根蛛丝,谁能抓住就嗖嗖往上爬,抓不住就只能眼红别人飞黄腾达。

    而知名教授、业界大能提供人脉上的机遇,投资商人能提供资源和金钱上的机遇,学校董事则同时坐拥强大的人脉关系和财富资本,更是贵人中的贵人,程教授从一堆师兄师姐里头挑出还在读本科的他来,足见他对这个小弟子的偏爱。

    方沅抿了抿唇,没有矫情推拒,只点了下头,说:“我知道了。”

    程教授是博士生导师,也教本科生,机缘巧合之下在本科大教室里头挑出方沅这个苗子来,爱惜得不行,不但破例让他和自己带的博士硕士一起上课,平时在“贵人”跟前露脸的事儿也都落不下他。

    也是多亏了这位程教授,方沅才有机会把自己的画摆到画廊去,时时卖一些,勉强还能供着喻生治病吃药。

    而如今他的画,已经是他和喻生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方沅心里掂着手术费的事儿,下了课就一头扎进画室里埋头画了整整一天。

    画室很大,林立着许多画架,方沅在靠窗的位子心无旁骛地画画,经窗而入的风不疾不徐,吹动他散乱的发。

    程教授带的两位博士和三位研究生陆陆续续也都来了画室,沈青让就在他旁边坐着,时不时偏头看一眼他,目光温柔,像窗外玉兰叶上暖橘色的阳光。

    直到夕阳爬上桌脚时,另一位师姐就洗了笔,招呼着大家去吃烤肉。

    “烤肉?不行我不吃,减肥!”

    “你不吃可以坐着看,还有谁不吃?”

    “我知道中心广场新开了家烤肉店,人均两百八,也不贵,吃过的人都说好!”

    “中心广场么……不算远,那我叫车了?”

    “你们先走,在北门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

    “那你快一点!”

    不出两分钟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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