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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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迫切地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温知舒从小就是这样,每次挨了一顿毒打后,就缩回阁楼的小衣橱里独自藏起来。窄□□仄的空间将他的身躯挤压成一团,能给予他独特异常的安全感。温知舒觉得需要找个廉价的酒店把自己藏起来,他神色匆匆得让酒店的工作人员差点以为是什么犯罪分子,温知舒不停地抹着额头的汗,因为剧烈运动而此起彼伏的胸膛迟迟没有恢复正常。
他正要将钱递给前台时,女工作人员微笑地询问:“请问携带身份证了吗?”
温知舒把手伸向口袋里时,猛地发觉面前的人又凑近了几分,她脖子跟蛇一般拉长与温知舒近在咫尺的对视,低声呢喃语调依恋:“同学,你身上好香啊”
温知舒双目欲裂,通红得快要流出血泪来。
他逃掉了。
他跑回那间狭窄的小阁楼里,熟悉的环境并没有让他觉得安心,他不停啮咬着手指将门窗全部锁好,听到楼下的客厅传来丁点声响如同惊雀般抬起头来,茫然麻痹地机械搬动着衣柜将那唯一的逃生门给抵上。
时间正值三点,明明是昼长夜短的季节,可天色却比平时黯淡得要早上许多,窗口的光亮也渐渐消失。
倏地温知舒听到的呢喃声,如同老鼠在角落里来来回回跑动发出的细碎声响,音量很低,却足够让温知舒听见。
“为什么,为什么要分手呢?”陌生的男音飘进温知舒的耳廓里。
“为什么,为什么要分手呢?”拔高的女声刺进温知舒的耳膜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低语,折磨,声调平仄,诡谲。
温知舒泛红的眼珠四下迅疾转动,快要崩坏似的在每个角落里逡视。找不到,他找不到声音在哪。
倏地那扇不怎么牢固的玻璃窗被东西砸碎了,露出一个四分五裂的洞口,玻璃碎片从外面坠落下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温知舒脸上浮起一抹奇怪的笑容,不对,比起笑更应该用哭来形容。
他靠着墙壁一点一点将身子挪过去,蠕动地挪到窗口,万分小心谨慎地用余光觑了楼下一眼。
楼下是成群结队的一片乌黑,而那抹黑宛若一团又一团蠕动的黑色肉块。数不清的人站在三楼底下,有面孔熟悉的,有陌生的,有校园里刚见面的师生,也有不认识的上班人。
他们仿佛失去神智一般被聚集在此,目光灼热发狂地朝温知舒的方向看着。有的人试图从水管上爬上来,有的人朝窗口投掷着石子想引起温知舒的注意,在看见温知舒的身影后灰暗的眼神重新凝聚,目光迷恋炙热。
他们统一注视着温知舒,用青白的脸朝温知舒笑着,情绪神态各异却又诡怪地重合,嘴唇喃喃一张一合,即便温知舒听不见,但是通过唇语那句话清晰地传递给他的大脑。
你应该知道后果很严重的。
温知舒蓦地腿软倒在地上,因为他听到从客厅里发出的声音,有人进来了,他的脚步在通往阁楼的台阶上踩得哐哐作响。随之又有人闯进来了,声音很轻,应该是一名年轻的女性。
源源不断地有人闯了进来,他们挣扎着扭动着门锁;而窗外有人爬了上来,猴子一样攀在老旧的墙壁上,用脑袋砰砰撞着玻璃窗跟不怕疼似的,他滑腻的舌尖伸了出来,将窗户玻璃舔舐得流下肮脏的口水。
温知舒屁滚尿流地躲缩在墙角,双手捂住脑袋,陡然崩溃地大哭起来:“我错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凄惨至极,哭得泪眼婆娑:“我错了……我不分手了”
刹那间,所有的低语谵言全部凝固静止,世界一下子安静起来,晕黄色的日光透在玻璃窗口如同倒映在富士雪山上的绚彩。
温知舒呜呜地哭着,本该梳理整齐的细发因无人整理乱糟糟地拢在一起,看起来可怜透顶。
室内平白无故刮起一阵悄无声息的阴风,随着一声低笑,轻轻地抱住了他,冷白的下颔亲密无间地蹭着温知舒的脑袋。
“还有呢?”
温知舒在恶鬼怀里溃败啜泣,“会、会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