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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九伊告诉何嗣音,最近她要去何擒云那取几座之前得过的奖杯奖牌。她问:“老师的奖杯在家还是在工作室?”
何嗣音转成视频电话,递到何擒云脸跟前。何擒云还病着,精神并不好,需要何嗣音反复在他耳边大声说:“是九伊!这是九伊!九伊问你,之前那些奖的奖杯在哪?就是以前征文,还有那个去俄罗斯讲课拿的——”
效率太低了,况且,又是无可奈何的事。
伊九伊说:“没事,家里上次去过,应该没有。我去工作室看看吧。”
何擒云租了工作室,说是“工作室”,但主要是某些场合需要拍照才布置的,灰都积了厚厚一层,离市中心有段距离。
何嗣音说:“你急着要吗?我明天送我妈去机场。正好顺路过去一趟。”
说是要离职了,最近周六日也没少去公司,忙得很。再者,就像何嗣音说的那样,他们来往不多,但对彼此的品行都比较信赖。思考片刻,伊九伊答应了:“好吧。麻烦你了。”
结婚以后,何嗣音才在国内买了房子,房子还没竣工,目前他们要么留宿爸爸或丈母娘家,要么住酒店。
隔天伊九伊就收到消息,何嗣音拿到了奖杯。那时候,他们小夫妻不用在医院陪护,订了好几天的酒店。度蜜月的时候,两个人起了一点冲突,回国后,夏郁青不想和何嗣音住一起,也就回自己家了。现在客房只有何嗣音一个人住。
全球连锁的酒店品牌服务标准很高,原本他们只用托付给前台,让他们帮忙寄个快递。无奈伊九伊白天有其他事,一大清早,她就打车到了酒店。
何嗣音临时洗漱了,穿着polo衫,头发湿漉漉的,到走廊把东西交给她。
除奖杯外,还有另一样东西。
他们站在酒店走廊里,慢慢走到电梯间去。何嗣音送她,两个人顺势聊了几句。何嗣音说:“妈妈要我跟你道歉,上次是她太粗鲁了。她买了这个手镯送给你,向你赔罪。”
那是一只造型简约的手镯,奢侈品牌的商品袋里附赠纸条,是师母用中文写的“抱歉”。
伊九伊说:“有的事我知道,但也没有说什么。这个我不能收。”
何嗣音笑得很淳朴:“别这样。你也有你的工作。再说了,这估计只是妈妈配货买的。你不用有负担。”
他都这么说了,她只好收下。电梯门打开了,里面出乎意料的人多,而且还夹杂着不在少数的外国人面孔。为了配合国外时差,他们刚聚在一起进行过视频面试。伊九伊看到左思嘉,左思嘉也看到伊九伊。他在乘客的最外围,本来在同旁边的白人男性说话,想不到,下一秒就愣住。
伊九伊挺吃惊的,捏在手中的手机跌落在地。她低下头,何嗣音已经笨拙地弯下腰,捡起手机还给她。
电梯就像时间一样不等人。她连忙走进去,和何嗣音道别。
他笑着挥挥手。
电梯门关,伊九伊就站在左思嘉左前方。不知道是不是用了发油,头发散发出木质的香味。那是有些精致的气味。左思嘉几乎是身不由己,本能地吸了一口气。
这让他想到不好笑的事情——卖钢笔的品牌发邮件告诉他,他想买那款配饰售罄,没有双鱼座的了。
然后,伊九伊本人竟然就出现在了眼前。
这让他心情非常之差。
旁边人想继续跟他聊,他兴致全消,仿佛突然被闪电劈中。电梯门开,人们鱼贯而出。左思嘉跟她打了招呼:“这么早。”
伊九伊回答说:“你也是。很忙吗?”
“还好。瞎忙活。”左思嘉决定暂时不提赔偿遇挫的事。先逃避一下吧。
他走在她斜后方,她稍稍侧过脸,就能看到他炫人眼目的笑脸。她默默想,这人是懂得自己魅力所在的。
她没问。他逃过一劫了,左思嘉松了一口气。
他开车出去,从酒店门口经过,发现伊九伊站在路边。她没见过他开车,不知道他的车牌号,车窗上的防窥贴纸贴得足够厚,就算他从她跟前飞驰而过,也不会影响他的形象。
早晨,路被清理过,泛着水腥味。路上车不多。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撑着脸,分神打量她。
双鱼座的女人。
名字里有两个同样的字和一个数字的女人。
拎着爱马仕商品袋,却穿着没有任何花纹、标识的黑色连衣裙的女人。
她抱着手臂,双目放空,长发随意地盘在脑后,站在路边。香烟是什么时候点上的?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没来由的,左思嘉想到一个比喻。强者的心。在路边等待着的,是一颗破碎的强者的心。
车从她面前驶过。
左思嘉往前开,望了一眼红绿灯,然后,拨动转向灯。
伊九伊在发呆,忽然间,有车停靠在跟前。车窗降下来,左思嘉笑容很淡,声音也轻,像是不想吓到她:“伊老师,要不要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