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懵懂暧昧(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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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小姐的架势。

    宋洇拨通了警察的电话,讲好细节。

    骤然听到一声猛烈的击打,拳拳到肉的撞击声。

    当。

    是身体撞击到金属罐子的响。

    宋洇和警察说话的声音都滞了半息。

    那个国旗下讲话璀璨的少年,此刻被人打得狼狈。

    傅晏。

    那头温和的男声劝慰:“没事,您在那里保护好自己,我们马上到。”

    又怕宋洇冲动,告诉她:“人很多的话,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我们会尽快赶到救人的。”

    -

    当。

    又是一声剧烈的响。

    像是两簇星球撞击,吵的人灵魂出窍。

    傅晏的五脏六腑都烫得烧起来。

    引他来这里的是附近有名的地头蛇,从上周就开始盯上他,这次从私人医院出来便干脆出来拦住他。

    傅晏觉察到一瞬间脑袋的昏沉,下一瞬带头的那个陈哥就告诉他:“你母亲的病,傅家出了通缉令不让治。”

    对方手里锋利的刀刃像是阴凉的毒舌,贴着他的脸划过去。

    陈哥大抵四十岁,此刻睨着他,一字一顿:“管你有多少钱,从哪里找的医生开的药方,只要买到了药,你这药就是半颗都不能进那女人的嘴。”

    混黑的人比起一般的混混更加狠戾,抓住人头发的时候不会客气,带着死亡的气息,牵动所有的头皮神经。

    而后砸在金属上。

    傅晏吃痛地仰着身体,喉管里的淤血让他难以呼吸。

    充血的肺发出湿啰音。

    陈哥的眼下有一道深得见骨的刀疤,是当年贩毒坐牢的时候跟刑警反抗时留下的。

    此刻觑着他,就好像低头看着一只渺小的一脚可以踩死的蚂蚁,“药,交出来。”

    傅晏仰起头不含一丝情绪地看着这个傅家喊来赶尽杀绝的歹人,嘴角突然咧出一个冷得薄凉的笑容。

    “不在我这里。”

    “已经藏好了。”

    陈哥后退了一步,扫了眼自己手下的混混,给了个眼神。

    等待他的,将会是新的一通毒打。

    -

    “住手。”

    报警后警察五分钟内应该抵达。

    宋洇看了眼时间,出声打破了这血腥的一幕。

    少女今日为了画展穿的素雅,少见的穿了白裙,此刻冷静地站在小巷的角落,像是迷离月夜在风中摇曳的白玫瑰。

    一双眼睛冷得冻人。

    她托举着手机,让对方看清楚通话记录。

    白底黑字,在半分钟前。

    “我已经报警了。”

    一众的混混有几分条件反射的畏惧。

    只有领头的男人像是什么也没听见,挑了眉看她。

    那是见过真枪实弹的真正的胆大包天。

    陈哥见多了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他笑起来邪气,露出半张有丑陋刀伤的脸,问:“小姑娘,你知道他得罪了谁吗?就来救他?”

    雄浑的声音带着讥笑,像是听到什么可笑至极的事,笑停了,板正了脸,问:“京城傅家,听说过没有?”

    京城傅家。

    骤然,宋洇只觉得浑身的鲜血停滞,忘记了呼吸。

    当然听说过,那个庞然大物一般的傅家。

    傅家是从民国时期就流传下来的家族,以前是民族企业家,在抗战时期捐了钱,后来扩展海外版图,现在全世界都有他们名下产业的痕迹。

    他们的根基在京城,却也不止京城。

    父亲给她撑腰时只有一句例外:“有我在,洇洇谁都可以得罪,只要不是傅家。”

    宋洇的思绪在紧张的局面里有些杂乱。

    ——傅晏也姓傅。

    陈哥啐了一口痰,弯着腰上前,将耳朵上夹着的烟取下,塞到了嘴巴里叼着,他上下打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女,像是在品鉴一个还不错的商品。

    一番眼神赤裸的打量后,狠戾地推了一把宋洇的肩膀,让她重心不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他得罪了人,小姑娘,就你这小身板可别来沾边。”

    陈哥虽然冷血,但不至于不懂规矩,在京城这样的圈子,路上找出来一个人都不见得是普通人,更何况这里是内环,靠近市中心的地方。

    只是没想到这个漂亮得像是脆弱花骨朵的姑娘,不知畏惧地重复了一声,“我已经报警了。”

    这是在恐吓。

    陈哥耸肩一笑,深觉不知者无畏,将怀里的刀亮了出来。

    嗜血的味道蔓延开来。

    寒光四溅。

    陈哥用长满老茧的手摩挲刀面,眼神里流露几分阴寒。

    宋洇只以为是普通的小混混,在这一刻才真实地手脚发凉。

    眼睫一颤。

    她尽量表现得冷静自若,可眼前的男人显然是亡命之徒,哪儿管你怕不怕。

    陈哥提着刀,手中的冷刃一寸寸落到了宋洇的脸颊旁。

    少女白皙的皮肤是上好的羊脂玉,又脆弱得紧,甫一贴近,便有轻微的红。

    汗毛直立。

    “别碰她。”

    坐在地上喘息的少年,突然出了声。

    他艰难地吐字,声音不大,但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清楚。

    宋洇抬了眼看他,几乎是下一瞬耳畔响起警笛的鸣响,是她报的警起了作用。

    趁此空荡,那个狼狈的少年从地上爬了起来,傅晏挥起拳头,猛然打在压在他身上的混混的身上。

    他冲上前,那双浅色的眼睛像是碎掉的玻璃,在阳光下光彩荧荧,看起来扎人得很。

    他从身后将陈哥踹倒,然后奔跑到少女的身前。

    不过片刻,宋洇细瘦的心脏却突然喘不过去。

    他身上有好多伤。

    “跑——”

    像是濒死的人发出的最后一声嘶吼。

    他将自己身上沾了淤泥的外套盖在宋洇的身上,快速将宋洇裹好,然后傅晏牵过少女的手,坚硬的声音像是凿穿宋洇被教导出来的大小姐假面。

    风在耳旁呼啸而过,哗啦啦的,热烈得好似有形状。

    宋洇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

    剧烈的喘息让她的肺不断震颤,像是风吹过狭窄的山谷。

    他牵她的手毫不怜惜,是绝望的人奋力的一击,让她觉察到疼,手像是要被掐断了一样。

    傅晏很熟悉这一片的小路,七拐八弯,带着她到另外一边的角落。

    很阴暗的角落,宋洇第一次知道京城有这样见不得光的地方。

    少年松开了她的手,额头上细密的汗缓缓滴落。

    不是累的,是疼的。

    第一次见面时,她与他隔着窗玻璃对视,看不真切,只记得他不服气的眼神,像是一场酝酿多时的肆虐风暴。

    而现在她终于能清晰看到他灵魂上被人镌刻的细节。

    密密麻麻,千疮百孔,都是伤。

    宋洇弯着身体,仰头看着少年唇色泛白,倚靠着墙壁,身上被打得痕迹经由时间发酵,变成一块一块的淤青。

    青青紫紫,像是杂乱随意的调色盘。

    “傅晏,你要不要紧?”

    “要不要去医院处理一下?”

    宋洇有些焦急,一双澄澈的眼睛牢牢地锁在少年身上,直觉自己好像要哭,情绪有点控制不住。

    她意识不到自己的声音在颤。

    宋洇长这么大,被保护得很好,很少见到这样的血腥与残忍。

    “没事。”傅晏长长地喘了一口气,腹部应该有伤,站直身体时牵扯到微微抽气。

    她没问他为什么招惹了京城傅家,也没问他与那些人有什么关联。

    只是很在乎,“为什么救我?”

    少年的脸色苍白了几分,散落的黑发挡住了一双眼睛,只有挂着伤痕的唇没有一丝弧度,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冷声:“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宋洇蹙眉看着这个狼狈的人。

    问:“那你为什么要把我罩住?”

    救了就罢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把她盖住,是不想被人看见他们呆在一起?

    “我们很熟吗?不过是几面之缘。”

    傅晏疏冷得有些凉薄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像是冷至欲雪的清晨,是在看一个陌生乃至有仇的人。

    眸光不移,语气笃定:“宋洇,你是一时兴起。”

    补充:“你只是因为赌约,追我是为了一个望远镜。”

    他都清楚的。

    宋洇喉咙口发紧,应下:“是。”

    “我不是一个好目标,你换一个人吧。”

    少年缓缓地站起身,他被打伤的四肢像是被人拆解的零件。

    宋洇盯着少年单薄的侧影,嗓子里卡住的话一句都没办法说出来。

    她慌乱而茫然,却没办法把目光从眼前人身上移开。

    她颤着声音问:“你怎么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目标?”

    傅晏侧过眼看她。

    骤然,拉住宋洇的手,逼着她往后退。

    这么虚弱的一个人,却依旧是有着恶犬一般的气势。

    他要是下一秒掐她的脖子,宋洇也不会意外。

    “宋小姐,如你所见,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他目光寂寂,扯着笑,全然不像在学校里那个好学生的样子,一字一顿,“我劝你别来招惹我。”

    宋洇死死地盯着眼前人,心脏撕扯般地生疼。

    她眨眼,许久,温声询问,“那你是坏人吗?”她有些惊讶,但不赞同,“坏人也会被欺负?”

    宋洇自顾自,给他下定义,“傅晏,你不是。”

    傅晏似乎笑了,他那张布满伤痕的脸笑起来依旧好看,像是被揉碎的混杂青绿的残忍风暴眼。

    他说:“你并不是真的喜欢我,没这个必要。”

    宋洇深吸了一口气,小声吐字:“可是我想要你。”

    少女清晰重申:“我偏要。”

    没有办法,少女的心在狂跳。

    她那么害怕,却像是疯掉了一样,在他牵起她手的那一刻,觉得自己的举动无比正确。

    两个对立的灵魂,不服输地对视。

    大约有很久。

    宋洇平白地想起一个心理学理论。

    八秒钟理论。

    与一个异性对视超过八秒钟,就有坠入爱河的可能性。

    这该是怎样的爱河?

    懵懂的少女一概不知。

    她被那双冷到灼烧的眼神烫伤,心都在颤,她觉得心疼,又觉得羞怯。

    可还是不敢移开半分目光。

    宋洇劝:“我带你去医院吧。”

    去父亲投资的那一家,会更安全。

    少年的背影单薄,被婆娑的树影分割成一块块。

    他的嘴角还有被打的淤青,像是一块被新鲜尘土覆盖的青苔。

    他那么狼狈,眼底的情绪不达眼底,冷声回答:

    “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但是宋洇,接近我,是会一起下地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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