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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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婚期将至,这日,宁熙被安排进宫面见皇后。

    马车车轮咕噜噜滚动,平缓地往宫门驶去,宁熙端坐在车轿内,不被允许东张西望。她依旧向往着轿帘外的世界。

    因怕被人发现,那枚玉佩宁熙一直带在身上,如今她正将手缩进琵琶袖里,细细地触摸这玉佩上的纹路。

    这是块上好的羊脂玉,从上面的纹路可以看出,雕刻它的一定是位能工巧匠。

    这样贵重的东西若是丢了,失主一定会很着急。他什么时候回来取呢?

    马车很快行驶到宫门,这里就不能坐马车了。宁熙从马车上下来,在外短暂地待了片刻后,便被宫女太监们请进了宫。

    宫外的天又宽又广,可一进宫,天好像就变窄了。

    太子的生母王皇后是个不好相处的人,进宫前母亲和田嬷嬷都告诫过她要小心行事。总之,王皇后说什么,你便应着,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把她哄高兴了,你就轻松了。

    宁熙做得中规中矩,相处过程中,王皇后没表现出厌恶她的模样,当然也没表现出特别喜欢她的样子。

    这个一身华服,满头金银珠宝的高贵女人揉着沉甸甸的头对宁熙说,“屋里闷,陪本宫到外边去走走吧。”

    跟不熟悉的人交谈,实在是件折磨人的事,尤其跟那人相处还必须提起十二分精神小心谨慎。

    王皇后说:“太子虽然有了良娣,但良娣身份地位样样不如你,且你又是正妻,所以无需挂怀。女子总要懂得分享和忍让才能在宫里待得长久。”

    四周红墙黄瓦高筑,长长的一条道,怎么走都走不完,生生将天给割断,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因怕有人藏在树里暗杀,所以除花园外,宫中的树木极少。除去流光溢彩的艳红金黄,很少能看见绿色。

    宁熙听着,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又走了段距离,不知从何处跑来个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疯女人,她冲到王皇后面前破口大骂:“贱人,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小十七,他才六岁啊,你把他害死了……”

    宁熙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呆呆地愣在原地。

    王皇后则勃然大怒,厉声问道:“她是怎么跑出来的?!”

    周围的宫女太监纷纷齐齐跪地求皇后饶命,皇后身边的姑姑朝太监们使眼色,几个太监心领神会,赶忙跑过来将那女人的双手反剪到背后押走。

    女人嘴里依旧喋喋不休,“我的小十七那么好个孩子,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雀儿从窝里掉下来他还会爬树送上去……你害死了他,你害死了他!”

    王皇后冷笑着:“叶淑妃,本宫看你真是疯得太久,连本宫姓赵还是姓王都分不清。你要发癫找那姓赵的废后去,与本宫有何干系?”

    宫女们拿手绢堵住叶淑妃的嘴,她就再也不能发出声音了。

    从头至尾,宁熙都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必须尽量隐形,不该说话,也不能说话。她听见叶淑妃被堵嘴时发出的呜咽声越来越远,胸膛里的那颗心也跳动得越来越快。

    王皇后几乎快撑不住那颗被金银珠宝压得沉甸甸的脑袋了,缓缓道:“本宫乏了,回宫罢。”

    她看向心不在焉的宁熙,“熙儿?”

    心惊肉跳,宁熙连忙回神,“臣女在。”

    王皇后扯了扯嘴角,“你日后在宫里切记小心行事,可不要变成,掖庭里的疯女人。”

    “臣女省得了,谢娘娘教诲。”

    恐惧,害怕,厌恶,恶心,宁熙手脚冰凉,几乎快要呕吐。

    不能进来,不能到这个地方来,她要想办法逃出去,不惜任何代价。

    多年以后,宁熙在梦到宫里那条望不到尽头的路,路两旁红墙高筑,站在路中央抬头望天,天总是被墙割裂。

    她从梦中惊醒,下床推窗去看窗外景象。窗外不是国公府也是不皇宫,而是世间三千繁华中的一隅清欢。

    身后有人走来为她披衣,轻声道:“莫要着凉。”然后将她整个揽入怀中。

    那时,她会无比庆幸今日所下定的决心。

    --

    月色入户,随月色一同进来的,还有位带刀的黑衣少年。

    宁熙坐在窗对面的玫瑰椅上,见少年来,揉揉惺忪的睡眼叹道:“你终于来了。”

    “你知道我要来?”

    “当然了。”坐在玫瑰椅上的少女乌发散乱,眸中似有水色,“你肯定是来取玉佩的。”

    “既然如此,还烦请把玉还我。”

    少年看上去依旧冷冰冰的,他靠在窗前,挡住一半月光,整个人被罩在阴影里。

    好像每次遇到他都是在有月亮的晚上。

    从玫瑰椅上下来,宁熙朝少年走过去,小声问:“我能不能先看看你的刀?”

    含水的眸子目光下移,盯住少年窄腰上别着的长刀。这把刀就似有生命一般,宁熙想要靠近,却怕被刀刺伤。

    少年神色冷漠,却并没有拒绝她的要求,二话不说就把刀取下来丢给她。

    只说了一个字,“看。”

    宁熙连忙双手接住,当刀落在手里时,她差点没站稳,惊呼道:“好沉。”

    她又朝少年的腰看去,心道,这样沉的一把刀别在腰上不会累么?

    可那少年却说,“这已经是最轻快的腰刀了,其他的刀更加笨重。”

    宁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实在没力气一直捧着这把刀,只好坐在地上,将刀横抱在怀中。

    幸好她提早把春桃支了出去,若是让春桃看见,又要说女郎不该坐地上,夫人要怪罪了。反正现在屋里只有她和这个不知从哪个江河湖海来的少年,她总归不用过分注重礼仪。

    宁熙轻轻地抚摸着刀盘上横镶的三颗绿松石,然后紧紧握住刀柄用力向外拔,可刀身竟然纹丝不动地躺在刀鞘里。

    怎的拔不出来?

    宁熙又用了些力气,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只拔出来一点,刀又掉了回去,于是泄气道:“你这刀,肯定生锈了!”

    她自小习舞,跳舞动作是要讲究力道的,十几年功夫,她怎会连把刀都拔不出来?

    宁熙仰面看少年,只见少年在听到“生锈”后微微蹙眉,直接朝她走过来,蹲下身,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握住刀身。

    只听“锃——”的一声刀鸣,长刀出鞘。

    没有生锈,刀身如薄铁,刀面甚至能清晰地映照出她半张惊讶的脸。

    几根发丝触碰到刀刃,只是轻轻一碰,便断了。

    宁熙瞧着这景象,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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