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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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北站,刚到站台的g702次列车车门一开,五一假期返程的旅客便一涌而出,夏禾一手拎着行李箱,神色漠然地跟着人群移动,走出车门踏上站台,脚踩在属于另一座城市的土地上,她下意识愣住,左手被人轻轻握住,她回头看向身后一脸关切的人。身后有人下车,两人向旁边移了移,随后夏禾舔了下干涩的唇,轻笑道:“刘姨。”
被唤作刘姨的人把自己的行李箱立在身边,一只手仍牵着她,另一只手替她拉了拉身上的薄外套,柔声道:“今天风大,别感冒了。”
夏禾低头看了眼那只替她整理衣服的手,弯了弯唇:“我不冷。”
刘姨嗔怪地看她一眼,“不冷也要注意。”
说着刘姨就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拉着夏禾走向扶梯。
“到家你好好睡一觉,你住的地方我已经找人帮你收拾好了,就跟我在一个院子,虽然条件没你以前好,但你在我身边,我才放心。”
“好,都听您的。”
出站,打车,一气呵成,出租车穿过与夏禾家乡完全不同的街景,来到一片老城区。
“永安照相馆,是这吧?”
“对,师傅你靠边停。”
两人下车后,夏禾主动承担了拿行李的任务,等出租车离开,她才开始打量这个她即将生活的地方。
仿欧式砖混结构二层老楼,红砖灰瓦,雕花木制格窗,房顶上立着红砖搭建的烟囱,一层共四处入户门,木制的大门两侧分别挂着两个镶嵌式壁柱,从壁柱上精致复杂的纹路依稀可以看见些这里昔日的繁华。
夏禾看着这片由近现代建筑群组成的老街,心里估算着这里的年龄。
刘姨也随着夏禾打量着四周,感慨道:“这片建筑有一百多年了,以前算是青城最繁华的地段,现在可不行喽。”
夏禾看向刘姨,后者说道:“这里以前一楼都是商铺,民国时候这边繁华得很,但你看现在,都落魄成什么样儿了,以前住在这里的那些人,有钱的早就搬走了,也就剩一些没钱的和一些念旧的人还住在这儿了,比如说我,还有就是这家照相馆。”
说着刘姨看向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关门的永安照相馆,感慨道:“这照相馆在这条街建成初期就开业了,以前这一户整个院子都是照相馆的地方,后来……总之现在就剩你看见的这一点地方了,连牌匾都让人给挪了过来。”
夏禾看向面前窗户上挂着“打烊”牌子的老照相馆,雕花的拱形窗户上贴了许多旧时的黑白照片与画报,窗户旁边的墙壁上用白漆写着“照相馆进门右拐”的字样,窗户上方挂着一块有着明显裂纹,黑底烫金字体的牌匾,在看到牌匾上的字时,夏禾惊讶道:“这字写得真好。”
刘姨看了一眼,毫不在意地说道:“你这话可别让老吴听到,他听到了可要得意死了,他那人,见天地跟人吹这字是个什么书法家写的,否则坏成这样他早就换了,嘿,你听他吹吧,要真是书法家写的,还能给他留到现在?”
夏禾又看了一眼牌匾上的字,心说,那位老吴也许没说错,这确实是位大师的笔迹。
两人说着话,刘姨推开照相馆隔壁的那扇大门,夏禾下意识地看了眼墙上的门牌号。
永安路168号。
她浅笑道:“这个门牌号还挺吉利。”
刘姨也看了一眼,笑道:“就是说呢,咱们这一片儿,最好出租的,就是咱们这个院子。”
两人推开门走进院子,与外观的仿欧式风格不同,院内不仅做了合院还融合了中国独有的天井。
夏禾的视线落在院子中间压水井旁边洗衣服的男人身上,正巧与他看过来的视线对上,两人皆是一愣。
“向松?今天没上班?”
夏禾愣神的瞬间,刘姨已经开始热情地跟人打起了招呼。
陈向松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看向刘姨笑道:“今天五一假期最后一天。”
“嗨!”刘姨恍然大悟,“瞧我这脑子!”
陈向松笑笑没说话,而是擦了擦手起身过来帮刘姨拿行李箱。
见他过来,刘姨笑着摆摆手,“我的我自己拿,这是夏禾,你帮她拿。”
正在愣神的夏禾听到这一句下意识拒绝,“没关系,我自己拿就可以。”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身边的行李箱就已经被人拿走,同时刘姨的也被他拎了起来。
夏禾目光看向这个看起来有些清瘦的男人。
“我自己拿就可以了。”
“放哪个房间?”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陈向松看向夏禾,眼前的姑娘脸色苍白,眼里没什么光彩,眼下坠着青黑,人更是消瘦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跑。
夏禾没什么情绪地跟他对视着,陈向松眉头微挑,把右手提着的粉色行李箱又给她放回了原处。
一旁的刘姨看到这一幕心中微微叹气,说道:“夏夏,向松就住你隔壁,以后你有事可以找他帮忙。”
面对刘姨,夏禾不再是刚刚的冷淡,她本能地牵了牵嘴角,乖巧应道:“好。”
她这副乖巧顺从的样子看得刘姨胸口憋闷,却又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只能转身走向楼梯。
陈向松提着箱子跟在刘姨身后,夏禾则提着自己的箱子走在两人身后。
走在楼梯上,夏禾看向院子。
院子中间打了一口压水井,水井旁边破碎却打磨光亮的青石昭示着它的年龄,目光自水井移向东南角,那里有个角门,角门旁边则搭着一个堆放杂物的塑料棚,以塑料棚为起点,几乎一楼院子的每一侧,都有些杂物堆放。
夏禾抬头看向二楼南侧他们要过去的地方,钢筋混凝土结构的连廊上方拉着铁丝绳,上边挂了几件男人的衣服随风荡着,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件白色衬衫上,衬衫下摆每荡一下,就有一道闷雷在她心中炸响。
站在这个院子里,她仿佛看见了那个外表堪能入目,内里却破败不堪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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