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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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惊世骇俗的造型,也不过是在做保养而已——左手边亮紫光是一台低倍uv灯,右手泛蓝是正在做手膜,护肤品里掺了蓝色植物的萃取物,脚下的“奇花”,是一台走仙气飘飘外形路线的足部护理仪,脸上也是涂的某种深海火山泥面膜,眼睛上贴着的那两抹绿,则是两片精心雕刻成花瓣模样的黄瓜。

    许多年以前,楚修言曾被母亲这副全副武装的保养造型吓到过,他当时年纪小,思维也比较天真童趣,担心祝女士是被什么妖魔鬼怪给夺舍了,又害怕妈妈遭遇了某个邪恶木偶王国的黑魔法,才三五不时把她给定住,让她必须怪模怪样,张开双臂架着肩膀坐在沙发上,还一坐就是大半天,一动不能动。

    小小的楚小少爷甚至写过一份救母大业的方案书,但这东西已经随着他长大,被他严丝合缝锁进了房间抽屉及记忆深处,成了一段开始要面子的少爷拒绝承认的黑历史,现在,他也早对祝女士的保养见惯不怪。

    祝女士热衷护肤保养几十年如一日,也练出了许多非凡技能。

    比如此刻,她能精准控制着全身只有嘴动,叹一口气,朝儿子发出了婉约又忧愁的声音:“言言,妈妈好为你操心啊。”

    楚修言认真端详了一下祝女士“操心”的姿态,一时有点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说:“嗯。”

    祝女士眼睛上的花瓣黄瓜都不带动一下,她根本看不见前面,但能把脑袋转向楚修言所在的这一边,继续幽幽叹息:“听说今天的见面你又没去,还直接放了人家鸽子,韩家的告状电话打到家里来的时候,把妈妈的面膜都差点吓掉了。”

    楚修言:“……那听起来是有一点严重,让您受惊了。”

    “是吧?”祝女士深表同感地说,“所以我赶快换了涂抹式,贴片式在你又叛逆不懂事的时候,真是太容易掉了。”

    楚修言:“……”

    像是觉察话题一不留神有点歪,专注保养事业的女人从喉咙里轻咳一声,又从“精致贵妇”转回“担忧老母亲”:“你爸爸和哥哥都给你发了好多通讯,你都没接,这次的见面对象本来各方面风评都挺好的,两边家里也挺看重,你再不喜欢,也不能招呼都不打一声,把人家晾在那里白白干等,这多不礼貌啊?妈妈一听说你的行为,从八点钟就开始坐在这里等你了,为你愁得都不知该怎么办。”

    祝女士说到最后,声音里的发愁十分真情实感,楚修言目光却是忍不住,移到了她摊在单人沙发两旁边几的手上。

    楚修言冷不丁问:“妈,你为什么要一手照灯,另一只手又涂这么厚一层。”

    祝女士永远对护肤美妆话题充满兴趣,立即很嫌儿子少见多怪地嗔了一句:“uv灯照久了容易手黑,这次的材料又不太容易干透,当然要照完后赶紧再做个手膜,不然妈妈的手就黑了。”

    “哦。”楚修言一点头,语气波澜不惊,“您美甲都跟我出门前的不一样了,我感觉您从八点起坐在这里,不一定是发愁,也可能是为了做指甲。”

    “…………”祝女士终于从眼皮上摘下了一片黄瓜花瓣,不赞同地看着儿子,“你怎么和妈妈说话呢?”

    楚修言很懂见好就收,其实一进门,发现只有祝女士在客厅里等着,而他手机上留了一打未接通讯的亲爸和大哥不见踪影,他就差不多明白——今天和他预期的基本一样,他没按时赴约这件事算不上有多严重。

    反正横竖这不是楚小少爷第一回放人鸽子,祝女士甚至都没有多问几句详情,只要楚修言不再和她顶嘴,她也无非是又念叨了几句中心思想围绕着“妈妈很操心你”、“哥哥爸爸也很操心你”、“你下次不要这样了”之类的话。

    接着,输出完毕的祝女士一抬手,提前预设好程序的小家电很懂主人使用习惯,左手边茶几上的uv灯即刻熄灭,一双小巧玲珑的机械臂升了起来,掌心里托着另一份配比精确的护肤用品,开始为任何时刻都不忘保养的祝女士擦另一只手。

    用一种包容的,面对给家里添了麻烦的顽劣孩子一般的语气,祝女士在擦手霜时摇摇头,对楚修言说:“算了,不早了,你出去了半天,也快回房间换身衣服吧——下次面对家里的安排不要这样了哦,家里也都是为你好。”

    楚修言没有反驳最后那句“为你好”,但也没真的把它听进去,他用比祝女士更雷打不动淡定超然的语气回:“您也早点休息。”

    祝女士好像就又叹了口气,不过朝他摆了摆手,继续在客厅做起未完的护肤。

    走廊灯光要比挑高敞亮的客厅略暗一点,地上铺着的昂贵滚边地毯足够吸收声音,楚修言在快完全走出客厅时脚步略微停了一下,他侧望一眼客厅里的背影,光影落在他脸上,让他看不大出神情。

    回到房间就像回到一个专属的安全区,一点被迫出门社交的疲惫这时才慢慢涌上来,楚修言外套都懒得脱,他的床在清早起来后就被智能管家精心铺上了床罩,让他能就着在外面穿过的外衣外裤径直坐上去,也不用嫌脏。

    少有的以没什么形象,十分狂放肆意地姿态往后一躺,楚修言本来打算休息会再去考虑洗漱的事,结果毫无来由的:“……嘶。”

    楚小少爷发出了一声抽气,他的腰伴随着下沉的体重压在了一个硬物上,让他仿佛床上藏暗器,眨眼间又直了起来。

    面无表情把手伸进外套,几乎都不用多思考两秒,就摸出了抵人的小东西。

    ——就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从花园餐厅带回来的卡祖笛。

    而且,算上在车里被卡祖笛顶过的一次,这已经是梅开二度。

    有个连楚修言名字都还不知道的男人,给他送的一言难尽的小礼物一晚上“暗算”他两回。

    楚修言回家后一度差点把这小东西给忘了,他被它又顶了回腰后才将小木盒摆上床头桌,一时有点拿不准要怎么处理。

    以前的“优质社交”见面里,楚修言从来不收礼,收礼意味着可能给了对方相处不错的暗示,也还意味着要考虑回礼的麻烦,不过今天,从双方的见面到礼物形式都比较特殊,那位江先生亲口认证这是个“不正经小东西”,身价是惊人且感人的二十块。

    楚修言想了一会,大脑冷不防开始自动播放江先生吹卡祖笛的记忆,还连带着回播了自己今晚的“勇敢尝试”。

    ……怎么这种记忆还能在脑子里自动回放的!

    楚小少爷脸色有点发绿,他当即决定要对这个小木盒眼不见心不烦——只要看不见,大脑应该也不会自动播放音视频。

    小木盒被火速就近塞到了床头抽屉里。

    至于为什么是塞抽屉,而不是干脆把这个“首回收礼”的小东西扔了……

    “算了。”楚修言想,“就当是个纪念品。”

    纪念的理由也是现成的,可以是纪念第一回在社交场合里吃的晚餐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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