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只大扇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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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念远到半夜才注意到初中的某个同学给自己发了消息。

    在此之前,他已经对着某份被特地打印出来的简历头疼了许久。

    那是一份全英文简历,制作者相当优秀,经验也足够丰富,本职工作之外,还拥有许多其他技能,是公司目前正急缺的复合型人才。

    就算对方要求的薪资比招聘启事高出30,顾念远也会毫不犹豫地让hr发出面试邀请——何况对方之前和hr沟通时表示现在的薪资完全可以接受。

    问题在于,简历的主人是应怜。

    前脚刚刚因为他的存在而辞职的应怜。

    在四年从未有过联系的情况下还能再三偶遇,有所接触,他和应怜之间的缘分毋庸置疑。

    顾念远颇为自嘲地想。

    否则,为什么在竭力规避他的情况下,应怜偏偏又把简历投进了自己之前在a国开的公司呢?

    他没有任何拒绝应怜的理由,又担心应怜过来面试,发现公司在自己名下,会对自己的印象会更加糟糕。

    可是如果干脆不通过这份简历,无疑是对应怜的不公,哪怕他本人不会知晓。

    在所有的求职者里,应怜无疑是最优秀的那个。

    顾念远不知道要拿应怜怎么办,他甚至没有办法联系应怜,小心地给应怜发消息,解释清楚,询问他的意愿——应怜没有更换联系方式,他也没有。

    早在四年前,应怜就已经把他拉黑得彻底。

    或许他明天应该让hr在工作时间单独联系应怜说明。不过那样,应怜就不会过来面试了。

    顾念远清楚应怜有多骄傲。

    这份骄傲也曾经有他的呵护。

    顾念远和应怜第一次见面是在学校,他站在讲台上,作为转学生,进行自我介绍。

    讲台下方所有的学生里,最好看的那个就是应怜。

    他老师安排给应怜当同桌,第一堂课就是考试。

    应怜考试的时候总是走神,往窗子外面看,但即使如此,他也是全班第一个交卷,连检查都没有检查。

    顾念远其实也写完了试卷,但他没有提前交卷,让自己暴露在其他人目光下的习惯。

    他规规矩矩地等老师说考试结束,一个一个收试卷。

    几乎是考试刚结束,应怜就迫不及待地转过来,目光灼灼,开始自我介绍,说自己叫应怜,应似飞鸿踏雪泥的应,犹怜草木青的怜,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第一名。

    三年级的应怜像个漂亮的瓷娃娃,带着点趾高气昂地站在顾念远面前,像管家之前在庄园养的孔雀。

    小孔雀的骄傲只维持了不到一个下午。

    老师把改完的试卷发下来,最后一道大题在写“答”的时候,不小心把数字“6”写成了“8”的应怜被扣了05分。

    那次考试的数学题比较难,连上90分的人都很少。

    然而顾念远是满分。

    看到分数的小孔雀露出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脸也挎着,彻底变成了落汤鸡。

    然后,直到放学,顾念远都没有和他说上半句话。

    顾念远帮他捡橡皮他也当没看见,而是问后面的同学又借了一块。

    相当不凑巧的是,顾念远还是他的新邻居。

    顾念远在客厅写作业,顺带等父亲回家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他跑过去开门,发现外面站着的赫然站着恢复了精神的小孔雀应怜。

    应怜手上拿着用玻璃纸包扎好的巧克力曲奇,看到他的瞬间,又重新变成那副被淋得湿漉漉的狼狈模样,有些好笑。

    可是顾念远还是更喜欢挑着眉毛,在自己面前开屏的样子。

    没隔几天,在拜访邻居的时候,顾念远帮了应怜一个忙,解出了应怜不会的题目,应怜对他的态度顿时就变成了崇拜,恢复了小孔雀的样子,重新开始和他做朋友。

    从那个时候起,顾念远就开始小心。

    他会在考试之前提醒应怜细心,交家庭作业之前把应怜的也翻开看一遍,帮忙检查有没有写漏的地方,维护他和应怜所有共同的第一。

    哪怕后来应怜成熟了一些,不再像小学三年级那么幼稚,从骄傲的小孔雀变成了太阳,顾念远还是保留了这些习惯,因为那些根本不能称之为挫折的挫折默默忧心。

    他希望应怜永远骄傲明亮,不必经历任何磨难。

    顾念远点开和初中同学的对话框。

    他记忆力其实不如应怜,对这个名字已经没有任何印象。

    然后,他看见满是火药味,混有大量问号,感叹,偶尔还有会蹦出“傻逼”这个词汇的质疑。

    顾念远在犹如狂风暴雨般轰炸下来的问题中,微微愣住,然后,挑了下眉。

    反应过来的瞬间,他就猜到了账号主人的身份。

    是应怜。

    顾念远莞尔,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是应怜就是这样的。

    他会蛮不讲理,不给任何机会干脆把顾念远拉黑,和顾念远一刀两断,彻底割席;也可以气势汹汹,蛮不讲理地对因为探究欲对早就末路的顾念远追根究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顾念远甚至无暇去想应怜怎么会保留自己的联系方式,又是什么时候和他加上的好友,并修改了备注。

    他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应怜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出国是因为父亲去世,家庭发生变故。

    他不敢,也不愿,所以当时只告诉了应怜结果,因此丧失了唯一一次的解释机会。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不同于和母亲之间完全可概括为上下级的相处,顾念远和父亲的关系其实相当复杂。

    他是政治联姻的产物,父母的结合源于两个行业龙头之间必要的协作,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顾念远知道他们结婚时曾经有过为期三年的协议,父亲习惯性无视母亲,母亲开始时则对父亲相当不屑,对他极尽轻蔑。

    然而在协议快即将结束时,他的母亲发现自己早在点点滴滴的相处中深深爱上了父亲,她的所有刻薄都源于内心恐惧。

    不相信爱情的人本能惧怕爱情。

    意识到这点后,他的母亲在饭菜里下了药,伪装成某个事故,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父亲当时的秘书身上,扎破了家里所有的避孕套,试图制造出一个“爱情结晶”来维持会如约结束的婚姻。

    她清楚自己丈夫不爱自己,心中另有她人,费尽心机,设计了情敌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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