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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长而平和的鸣钟声发出阵阵回响,掩盖了山林里翠鸟的鸣啼。

    一处极不显眼的偏殿里,有人缓慢而富有节奏地轻击着木鱼,时不时伴随着一两句叫人听不懂的低语。

    似是在诵经。

    殿里燃着的供香一点点变矮、缩短,致使整个殿里到处都盈斥着淡淡的檀香味,闻久了叫人格外的心安。

    殿外有小孩子的嬉笑声和来往香客的说话声,十分喧闹扰人,但金像前轻击着木鱼的姑娘紧闭双眼,手里的动作不乱分毫,沉溺投入又分外虔诚。

    就这样过了许久,久到透过窗户缝隙的光线变得昏暗、屋外热闹喧嚣的气氛变得沉寂,姑娘才停下手中的动作,而后直视着面前的金佛,缓慢而郑重的对着佛像磕头跪拜,最后在一侧洁了手,将一早就准备好的供香点燃,插入燃着青烟的香炉里。

    至此,她严肃的面容才渐渐松散了下来,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般,然后对着佛像再次叩拜。

    严谨到不能再严谨,生怕有丝毫的差错。

    余悦从殿里出去的时候,身着灰色袈裟的小沙弥隔着几步向她作揖行礼,余悦双手合十回他一礼。

    “是主持要见我吗?”

    长久诵读而未饮水的缘故,她的嗓音沙哑,一说话就能察觉到嗓子里被撕扯的痛意。

    沙弥颔首:“请跟我来。”

    皎而洁的月光泻落在幽静的长廊里,在他们脚下投出极长的阴影,一时间只能听到二人的脚下的轻响声与山林里鸟雀的啼声。

    余悦走在沙弥后三步远处,跟着他穿过长廊,停在一侧刷着红漆的木门前。

    “施主,到了。”

    沙弥只将她引到此处,余悦向他道谢后他便退了下去。

    屋内的人似乎早就知道她在门口,所以在她犹豫到底要不要敲门的时候里面的人唤了一声:“进来。”

    这下她没再犹豫,推门而入,朝年迈而和蔼的主持作揖行礼后在他对面席地而坐。

    “这次怎么来得这么晚?”着黄色袈裟的主持和蔼开口,语气里听不出半点生疏,像是与相识了很久的好友闲谈。

    “遇到了一些事,让我很烦。”她也似无所顾忌,有什么就说什么。

    “你总是这样,心静不下来的时候就喜欢来这小寺庙里。”

    说完后主持了又然一笑,半响他微微摇头:“孩子啊,哪有那么多烦恼,是你太执拗了,凡尘里总该有些东西是要被舍弃和忘却的。”

    与主持相识这么久,余悦自然知道他言外之意说得是什么。

    所有人都在劝她忘记他。

    可如果连她都不记得他了,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能证明他曾经于这人世间走过一遭了。

    谁都可以忘记他,她不行。

    余悦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了,眼神里带着浓浓的不甘、执拗与悲戚:“那主持呢,主持难道真的能脱得了凡尘吗?那这了尘寺呢,又真的能了却前尘吗?”

    无论她的语气和态度如何,对面留着白胡子的和尚脸上始终是平和而慈祥的笑。

    他望着那一双执拗的眼,似乎是在拷问她的灵魂:“孩子,你真的信佛吗?”

    “主持说笑了,心里日日念着它,磕头磕得虔诚,诵经诵得真心,如果这样都不算信的话那怎样才算信?”

    主持没回她,也没说话了,只是轻击着手里的木鱼,屋子里一时只有被轻击的木鱼发出了些许声响。

    余悦在这样平和的气氛里渐渐将自身刺人的气势收敛起来,而后半垂着眸子,语气难得带了几分脆弱,“主持,您别劝我了。”

    面容冷艳的姑娘眉眼低垂,失魂落魄,将哭不哭。像刺猬将一身扎人的刺收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露出最柔软的地方。

    年迈的主持到底是无奈地叹一声,新起了个话头:“今天又念了经文?”

    余悦闷闷“嗯”一声,随即又摇摇头:“不,不是念,是背,五千一百七十六个字,一字不差。”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主持合上双眼轻击着他的木鱼,而她蜷缩在一旁,沉迷于自己的回忆。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余悦从房里出来,缓缓地穿过来时的长廊,一步一步向着寺门走去。

    她走后许久,房里的木鱼才停了下来,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心中无佛,便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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