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2/2)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是个嬉闹顽童,这会儿进退有度,举止有礼,言语有状,已经有大人的样子了。”齐思茵赞道,“可见是你父亲教导得好。”

    “伯母过誉。”

    “我和你大伯原先想着年后就派人去接你,毕竟河郡距今甚远,高山远水的,你年岁又小,不曾想你自己来了,要早知道我们就早些去接你便好。”

    这话也是齐乐槿好奇的,她原想听听缘由,但顾行远低眸执礼,只道了谢,未有过多解释。

    听说侄儿到了,下午顾璋从礼部下值时,还特意绕路买了京城的周记烧鸭回来,又叫仆人摆了宴,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热闹吃了顿饭。

    散席后,顾璋将顾行远单独叫去书房,破天荒地叫妻子准备了壶酒,伯侄二人灯下独酌。

    顾璋忆及往昔,眼角隐有泪光,便抚袖倒酒。

    “二十年前你父亲赴任时我便不同意,河郡那地方太过偏远,我顾不到他,他又胶柱鼓瑟【1】,认定原则绝不改志,要同所见不公斗争到底。官场有他这种人是大幸,他这种人在官场却是大不幸。”

    他仰头将一杯清酒尽灌下喉咙,长叹:“暌违久矣,不想世事无常,一别竟是永别啊。”

    饮罢又问:“你父亲可有什么话留下的?”

    顾行远低声道:“父亲尽职尽忠,倒也无悔,只遗憾一生无有建树,连河郡一地都不得清除沉疴弊病,赍志以殁【2】。他去前嘱咐我必定继承遗志,踏入官场,行正直之事,执正义之言,我治丧事毕,便一刻也不敢耽误地赶来京城,唯怕误了年后会试。”

    “会试?”顾璋怔然片刻,执杯之手顿住,喜不自胜,“你已中举了?”

    顾行远点头。

    “好!好!好好好……”顾璋连连赞叹,激动起身,“我顾家后人大多无用之辈,却出了你这般人才,想来顾玄就是顾玄,在河郡之地都能教出你这般好学生。”

    天下学子众多,然受限于各地情况,自古以来多是富庶地区出文人,尤以江南最多,似河郡这般西北偏远之地,地广人稀,连学堂都无几座,多年来中得功名的学子寥寥无几。

    顾行远忙谦道:“晚辈资质愚钝,唯赖父亲严厉教诲,勉强有用。”

    顾璋按他肩坐下,给他倒酒,顾行远立即起身:“大伯……”

    “坐吧,无有外人,不过我们伯侄间,无须多礼。”顾璋问,“能喝吧?”

    “不胜酒力。”

    “那就小酌一杯。”

    顾璋叹道,“我曾担任过两届监试官,也出过几个还不错的学生,只是人性使然,年少时的狂言大志落在现实里,到底是唯唯诺诺,泯于众人,于朝廷百姓皆无益。原不想与你说这些,但这些话我与你父亲也讲过,他都知道,却仍不改其志,趁今日有几分醉意,便与你随谈几句,你姑妄听之。”

    顾行远端正坐姿,神色肃然。

    顾璋道:“朝廷弊病在于其制,自建朝以来,积弊日久,文官与武将不能共利,互相钳制忌惮,上下早已不能同心,你父亲看得很透,当初一朝登科,年少轻狂,立志改制,却遭贬黜河郡,他毅然前往,无有半句分辩,如今圣上龙体不康,想要做些什么就更难了,我知你愿承父志,却不要学你父亲,一头碰在石头上,碰个头破血流也无大用。”

    顾行远神情平静,一时无言。

    顾璋以为方才这话太过锐利,恐伤少年之志,正想说些什么时,顾行远忽地说了句:“大伯言轻了。”

    “什么?”

    “朝廷弊病在制不错,阻碍改制的却非圣上,圣上曾经也下过变法决心,只是后来抱恙许久,半年不曾临朝,更无心力处理这些事情,事实上,真正不想改制的……”顾行远不疾不徐地道,“是钱相。”

    顾璋脸色一变:“谁教你这些话的?”旋即回神:“顾玄与你说这些,这是将你往火坑里推!”

    顾行远露出几分天真:“大伯亦姑妄听之,侄子年少胡言,路上听了几句,不是父亲教导。”

    顾璋松了口气,摇头:“我就说……”顿了片刻又提了句:“你说的等太子继位倒也无妨了。”

    言罢他转了话题:“你为了会试赶路也过于莽撞了,天寒地冻的山下多有匪盗,会试在三月底,便是年后出发也完全来得及的。”

    顾行远呷了口清酒,双颊很快泛起绯红,眸子里灯火跳跃,像水洗过一般灿若明镜。

    “大伯,我在路上还听了几句大逆不道之言,说钱相与太子不睦,唯恐殿下继位后遭到清算,暗中已有改立新帝之心。”

    这话轰的一声让顾璋耳中嗡嗡作响,加之醉意上头,不及思考便脱口问:“他想扶持谁?”

    “六皇子,裴晏。”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