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尾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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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父亲的书房,靳恩亭好多年没进过了。他高中开始寄宿,大学从家里搬出去住。这几年又一直忙于工作,隔三差五才会回家一趟。每次回家匆匆来,匆匆走,连过夜都很少。和父亲的交谈更是少之又少。

    儿时每次犯错,父亲就会让他去书房,在书房教育他。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对这间书房都有阴影。

    书房近两年翻新过,可主打的还是文艺复古风。胡桃木家具,色调温暖柔和。灯光昏黄古旧,三面书墙,书架上各色书籍林立。喜欢的明信片被特意裱装起来,定制的音响面板,珍藏的老唱片,一些昂贵的字画……父亲的这间书房全是宝藏。

    也不用老父亲招呼,靳恩亭自顾自的坐在黄花梨木的茶桌旁。桌上摆一套紫砂茶壶,青瓷瓶里插.三两株美人茶和木瓜海棠,花枝摇曳,寂静美好。

    茶桌正对着窗柩,一抬头就能看见院子里的人影。暖橙灯火摇摇晃晃,一道连一道。程新余和母亲凑在一起看昙花。不知聊到什么,两人咯咯直笑。

    大抵这就是幸福吧!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相亲相爱,和谐共处,不存在任何矛盾。

    靳樊林打开了书桌左侧的抽屉,从中抽出一样东西。他手里捏着这样东西,径直坐到靳恩亭对面。

    伸手把东西递给他,声色沉沉,#34;自己看。#34;靳恩亭下意识问:“什么东西?”靳樊林低声答:#34;法慈寺的姻缘签。#34;眼底掠过一丝疑惑,他赶紧问:“我的?”靳樊林轻抬眼皮觑他,#34;不是你的,还能是我的啊?#34;

    靳恩亭:#34;你和我妈替我求的?#34;

    靳樊林拎起茶壶往白瓷杯里倒了杯茶水,茶水刚煮不久,还是烫的,雾气腾腾,裹着袅袅茶香。他端起茶杯不紧不慢道:#34;今年元旦去寺里烧香,顺带替你求的。#34;青陵本地人很信奉法慈寺,逢年过节都会去庙里烧香拜佛。#34;怎么都不跟我说啊?#34;替他求了姻缘签也不说,一直瞒到现在。#34;没必要。#34;靳樊林冷声冷气的。

    靳恩亭:“

    靳恩亭低头将那张薄薄的红纸展开来看,几行清晰的文字映入眼中??

    法慈寺月老祠第一上签:

    汝问姻缘得贵人

    或是因亲

    亲对亲

    前世姻缘今世遇

    更招财宝进门庭【注】

    短短几行文字,靳恩亭逐一浏览完。他不自觉拧了拧眉,#34;什么意思?#34;

    靳樊林的声线沉稳有力,#34;你妈找大师解签,大师说你的姻缘就在今年,结婚对象就是你身边的人。她和你的缘分很深,你俩的姻缘前世就注定好了。#34;

    靳恩亭:

    #34;您信这个?#34;

    像法慈寺这样商业气息浓厚的寺庙,一切以盈利为目的。这样的姻缘签大多都是忽悠人的。毕竟世人都爱听好话,专拣你爱听的说给你听。肯定很多香客都求到了一模一样的上上签。靳恩亭觉得这张姻缘签还真不能代表什么。

    靳樊林中规中矩回答:“信则有,不信则无。”#34;这和您安排特等奖有什么关系?#34;他还是不明白。

    靳樊林娓娓道来:“我和你妈本来就是求个心理安慰,其实也没太当回事。毕竟你三十二了还不结婚。很大概率是要单身一辈子了。我和你妈早认命了。#34;

    他话锋一转,#34;谁能想到一切就是这么的凑巧。#34;靳恩亭条件反射地朝老父亲望去。他从容不迫,静待后文。

    只见老父亲眉飞色舞,神色激动,“我和你妈替你求了姻缘签,正准备回去。刚从月老祠走出来,一个小姑娘没头没脑的撞了过来,把你妈的包都给撞翻了。她自己手上的东西也掉了一地。我们在地上看到了一张樊林的门禁卡,小姑娘的名字叫程新余。#34;

    靳恩亭:

    周遭阙静,空气凝结,靳恩亭足足愣了好几秒。

    他神色错愕,这样也行?

    靳樊林无视儿子的震惊,继续说:“你知道的,咱们家和程家一直有联系。你妈看到门禁卡上的名字立马就把新余给认出来了。兜兜转转一圈,她当年接生的孩子入职了樊林,在你手底下工作,她更加相信你和新余是有缘的。从法慈寺回去以后,我和你妈就开始谋划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排你和新余认识。后面我们想到了年会的特等奖。#34;

    “可是新余那会儿是有男朋友的。”靳恩亭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荒谬。

    提起程新余的前男友,靳樊林就一脸不屑,

    “那小子根本就不是新余的良配。恋爱谈了七年也不结婚,不是耍流氓是什么?也就新余单纯,换别人你试试?你再看看他父母,天天嚷嚷着要非体制内不娶,非青陵本地人不娶,咋滴呀,他家有皇位要继承啊?自己几斤几两没数啊?哪儿来的优越感?咱们家这么大家业,我还不敢对未来儿媳妇提要求呢!他们也配?一个妈宝男,外加一对奇葩父母,新余还好没嫁过去。要真嫁过去指不定被虐成什么样呢!#34;

    看来老父亲早就把曲周一家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这也符合老父亲的行事作风。他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在行动之前,必然会多方打探,将程新余的人际关系都调查清楚。

    靳恩亭不禁失笑,#34;爸,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您安排特等奖那会儿,他俩还没分手。#34;#34;不合适的人根本走不到最后,早晚会分手,时间问题罢了。#34;靳樊林很有远见。#34;万一他们一直拖着,就是不分手呢?#34;

    靳樊林斜他一眼,冷声反问:#34;你不会抢啊?你可是我儿子,还抢不过一个妈宝男么?#34;靳恩亭:#34;……

    大写的佩服!

    他算是整明白了,哪怕没有特等奖,父母也会精心安排他和程新余认识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不过都是蓄谋已久罢了。只不过这蓄谋已久的对象换成了他父母。为了给他讨个媳妇儿,老两口还真是煞费苦心呐!

    如今看来,他和程新余这缘分全是他父母给的。

    靳恩亭下了楼,去院子里找程新余。

    母亲种的昙花今晚开了三朵,月下美人,花瓣莹白似雪,一簇簇堆叠在一起,美得格外含蓄。程新余举着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祁敏见到儿子过来,刚想喊人,#34;恩……#34;手指放在唇边,靳恩亭“嘘”了一声。

    她很有眼力劲儿,蹑手蹑脚地离开了院子,给两个孩子腾地儿。“阿姨,它好漂亮啊!”程新余越看越喜欢。

    她完全没注意到祁敏已经走了。直到自己被人纳入怀抱。她本能一怔,清冽的雪松香铺天盖地袭来,纠缠鼻息。闻到这个熟悉的香味,程新余的心一下子就定了。她侧头一笑,#34;你怎么来了?阿姨呢?#34;靳恩亭说:“我妈走了。”

    她往院子里扫了两眼,果然没

    看到祁敏的身影。他覆在她耳边低声问:#34;喜欢昙花?#34;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颈间,有些许烫人。程新余不适地缩了缩脖子,#34;昙花很漂亮。#34;身后是男人火热的胸膛,滚烫的皮肤烫着她。这大夏天抱这么紧,她真的很热啊!#34;新余,你运气真好!#34;

    程新余闻言轻笑,”我也觉得我今天运气超好,我一来昙花就开了。我都没见过昙花开花,太漂亮了!#34;

    靳恩亭弯下嘴角笑。

    她在他怀里转身,小声和他商量:#34;靳恩亭,能不能回去再抱啊?我好热啊!#34;#34;不能!#34;资本家一脸强势。他捧住她脸,低头吻住她。

    小情侣亲热,全落进了靳樊林和祁敏的眼中。

    两人站在窗户边,视野开阔,院子里的一切都尽在眼底。祁敏忍不住吐槽:#34;靳樊林,看看你儿子一副饿狼扑食的样子!#34;

    靳樊林负手而立,眯着眼睛笑,一脸期待,“照这么下去,咱俩明年是不是要升级当爷爷奶奶了?#34;

    祁敏:#34;……#34;

    靳樊林:“我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祁敏不抱什么期待,随口问一句:“叫什么?”

    #34;靳?一。”靳樊林有理有据地说:“男女都能用,考试写名字还能少写几笔,直接赢在起跑线上。#39;

    祁敏:#34;……#34;

    靳???

    敢不敢再草率一点?

    祁主任翻了个大白眼,果断说:#34;你还是让恩亭和新余自己取吧!#34;靳樊林追着妻子问:#34;靳??不好吗?我觉得挺好的呀!#34;#34;我困了,去睡了!#34;祁敏打了个哈欠,懒得听丈夫絮叨,转身离开了书房。

    两人待到九点离开。

    虽然祁敏一再挽留程新余在家里过夜。可她认床,只能婉拒了对方。

    从明川公馆离开,车子走堰山大桥返回精言公寓。

    大桥宏伟,横跨在浪江之上,宛若游龙。江面波平浪静,渔火璀璨,远处隐隐现出一个小岛的轮廓。

    靳恩亭打着方向盘

    ,突然出声:“新余,你觉得什么是爱情?”

    程新余猛地想起什么来,板起脸,冷冰冰地说:“吐车里五百。”

    靳恩亭:#34;……#34;

    说完她就哈哈大笑起来。

    #34;靳恩亭,还记得你当初说过的话吗?#34;

    兑现特等奖的那晚,和靳恩亭稀里糊涂的吃完一顿饭。他送她回家。她被失恋打击得一蹶不振,心情郁结,对爱情失望透顶,想找个人倾诉。

    没想到资本家毫无同理心,冷漠无情地回她一句:“吐车里五百。”她果断闭上了嘴巴。千万别试图和资本家谈心。时过境迁,靳恩亭现在非常有求生欲,赶紧认错:“我错了,新余!”

    那晚他就不该嘴贱说这话的。还好没把媳妇儿给弄丢。

    程新余远远瞧着蓝色路牌,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夜风灌满车厢,她的短发被吹乱,几根发丝不安分地黏在脸颊上。

    她用小拇指撩开,面露好奇,#34;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34;靳恩亭偏过头,分给她一记眼神,#34;好奇而已,想听听你的想法。#34;

    程新余垂下眼皮想了想,随后才给出一个非常接地气的回答:“爱情就是在一起吃很多很多顿饭。#34;

    一日三餐,一年四季,一屋两人,柴米油盐酱醋茶,共享人间烟火色。和你分享食物的人就是亲人。

    而靳恩亭是爱人。

    ★大大

    两人这段异地恋谈得委实辛苦。青陵汀兰两头跑,两地奔波。但每次见面,所有的辛苦就不值一提了。两人逐渐习惯这种生活。分隔两地,总有顾不上对方的时候。

    秋冬流感盛行,程新余一着不慎就中招了。

    人在病中,脑子烧得昏昏沉沉的,冰冷的液体流入静脉,蔓延至全身。五脏六腑都是冷的。

    意志力最为薄弱之时,程新余疯狂想念靳恩亭。她好想他能陪在自己身边。她想听到他的声音,想念他的怀抱,她想毫无负担地依赖他。

    尤其在看到别人男朋友陪生病的女朋友输液,忙前忙后,嘘寒问暖。她都快羡慕哭了。这就是异地恋的无奈,最需要对方的时候,他往往不在自己身边。身体疲乏无力,一会儿热,一会儿冷。脑子混沌不清,

    不自觉就拨了靳恩亭的电话。

    “新余?”

    听到熟悉的嗓音,程新余一下子被击中了那根最脆弱的神经。泪意澎湃,眼泪夺眶而出,一颗颗滚烫的珍珠砸在手背上,热度焦灼。

    皮肤好似被烫出了洞。

    此刻,她的内心缺了一角,生出了巨大了空洞,多少东西都无法填补满。

    她要靳恩亭现在、马上、立刻就出现在她面前,用力抱紧她,告诉她别怕,他会一直在她身边。可现实是他此刻人在青陵,远隔千里,最快的飞机也要两个多小时。

    程新余越想越委屈,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她怪不了任何人。靳恩亭在这段感情里同样付出了很多,他不存在任何过错。错就错在两人都离不开彼此的家庭,没法为了对方义无反顾舍弃一切。

    她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的,呜呜咽咽:#34;靳恩亭,我好难受!#34;

    电话那头靳恩亭的心狠狠一提,忙不迭问:#34;新余,你怎么了?#34;

    “我发……”话还没说完,手机瞬间黑屏,通话被迫中断。

    人烧得糊里糊涂的,都没顾上给手机充电。好巧不巧的在这个时候自动关机了。

    输液室只有两个插座,都被占用了。她没法充电,只能等输完液回家再充。

    父母本来要陪她来医院。大晚上的,她不愿让二老折腾,让他们留在家里。输完液都凌晨了。

    程新余一个人打车回去。

    到家以后,父母还坐在客厅等她。他们担心她,根本睡不着。梅月熬了粥,给女儿盛了一碗。

    程新余压根儿没胃口。可还是艰难地喝了半碗。上楼给手机充上电,跳出了十几个未接来电。她赶紧给靳恩亭回拨回去,可却没打通。

    她只能给他发微信。

    程新余:【我没事,就是有点感冒。】

    她等了一会儿没见靳恩亭回复。她索性就不等了。她现在很困,只想赶紧睡觉。洗漱完,躺上床。

    一夜梦魇不断,醒来后,脑子沉甸甸的,几乎抬不起来。

    #34;醒了?#34;耳畔徒然惊现一道低沉嘶哑的男声。

    r/gt;

    她揉了揉眼睛,看见床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黑衣,面容疲惫。

    #34;靳恩亭,你怎么来了?#34;她一脸惊喜,扑过去一把抱住他,语无伦次地说:“我………我不是在做梦吧!#34;

    男人的手臂横在她后背,用力搂紧她,无声轻笑,#34;梦里我也这么帅?#34;

    昨晚突然接到她的电话,还没讲两句话,通话就断了。他再回拨过去,机械的女声提醒他关机了。

    他不死心,一连打了好几个还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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