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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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砰。

    芳苓叩响了门。

    推开门后,芳苓望见屋内的情景,顿时愣了一下。她默了片刻,怯怯地说:“公子请随我来。那位姑娘素日接客都是在她自己房中,劳烦公子亲自过去瞧瞧。”

    顾云修正在端详他刚为虞微梳好的发髻。他将那支步摇往旁边扶了扶,脸上终于露出一点满意的神情。他这才抬头看了芳苓一眼,口气平淡地说:“带路。”

    春闺楼的后院是鸨母和姑娘们平日休息的地方。院子地方不大,只有十几间厢房。姑娘们都是好几个人挤在一间房里睡觉。

    只有芳苓带他们去见的这位姑娘,是独自住一间房。

    芳苓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房中空无一人。她转过头,歉然地对顾云修说:“客人刚走,姑娘还在后头收拾呢。我去叫。”

    芳苓说着,便匆匆绕过红木屏风,软声软语地去叫人:“江月姑娘,有客人要见你。你快些呀!”

    听见江月这个名字,虞微心中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的二妹妹虞鸢自幼喜读诗词,最爱前朝那一篇春江花月夜。她那时常常参加长安文人举办的诗会,给自己取的雅号正是这“江月”二字。

    屏风后,微弱的水流声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半晌,水声才止歇。芳苓往江月身上盖了件披风,拉着她的手走出来。她小心翼翼地向顾云修介绍:“公子,这位是江月姑娘。只是江月姑娘不接待别的客人。除了床笫之事,旁……旁的事都可以。”

    芳苓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有些怕顾云修,话说到最后,都带了些颤音。

    那位被唤作江月的姑娘脸色十分疲倦,似乎累极了。一只手勉强拽着肩上的披风,却挡不住身上旖旎春色。她穿了一件领口极低的红裙,软肉几乎要跳出来,锁骨上还残留着大片吮咬过的痕迹。

    她没什么力气地开口:“公子,江月今日有些累。改日再招待公子可好?”

    顾云修坐在扶手椅上,侧首看向身边的虞微。几乎是江月出声的刹那,虞微便红了眼睛,她朱唇颤着,强忍着心口的酸楚,颤声对顾云修说:“大人,我想和江月姑娘说几句话。”

    江月明显愣了一下,慢慢抬起眼睛。视线里,是一张她许久未见的熟悉脸孔。她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虞微。

    是姐姐!姐姐来寻她了!

    热泪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流下,虞鸢捂住嘴巴,呜咽着哭了起来。

    顾云修没说什么,起身去推门。他转头扫了芳苓一眼,冷声:“出去。”

    芳苓一头雾水地看了她们两个一眼,赶紧低下头随顾云修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虞鸢一下子扑到虞微怀里。她紧紧抱住虞微,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话也说不出,只一声声地喊着姐姐。

    哭了好一会儿,虞鸢才松开手,红着眼睛看着站在面前的姐姐。她伸出手轻轻摸了下虞微的脸,心疼地说:“姐姐瘦了。”

    虞微望着怀里哭成泪人的妹妹,心中酸涩难言五味杂陈。她和虞鸢都是虞夫人所生,自小关系最为亲密。虞鸢性子内向,端庄知礼,有不少名门公子对她倾心。母亲亦早早为她定下了亲事。

    虞鸢一向最重礼数规矩,就连和她定下亲事的未婚夫婿,她都遵着母亲的叮嘱,成婚前私下连面都不曾见。

    谁能想到,她如今竟沦落成了妓。

    一想到她这样好的妹妹日日在这青楼里摆着笑脸伺候客人,虞微心里便千疮百孔地疼。

    她强忍着没有哭出来,仔仔细细端详着虞鸢的眉眼。数日不见,她消瘦许多。往常总是温柔笑着的眉眼此刻再无笑意,满是倦累。

    她一定吃了不少苦。

    虞微忍着心中的痛,温柔地为虞鸢擦去脸上的泪痕,柔声说:“好了,不哭了。难得相见,鸢鸢该高兴才是呀。”

    “姐姐,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虞鸢面露忧色,“那日你跑出去之后,官兵倒是没再追来。我们本想坐船逃到江陵去,谁知那浦临码头临时修葺,要十几天才能修好。在客栈里躲了好几天,还是被那帮官兵抓住了。进了长安城,好不容易又寻了机会逃走,可慌乱之下竟和妹妹们走散了。这些日子,我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晚晚才十五岁,还那样小……”

    虞鸢说着,又忍不住哭起来。

    虞微连忙抱住虞鸢,轻轻抚着她的背。她叹了口气,轻声说:“我被禁军抓回了宫中,到底还是做了宫婢。我倒是不要紧,只是心里记挂着你们。如今见你安好,我终于能放心些,只是……”

    虞微默了默,怅然叹了一声。

    “只是我见你如今在这种地方受苦,心里实在难受。我的鸢鸢那样干净漂亮,怎么可以呆在这种肮脏的地方?”她终于难忍心中酸涩,一滴清泪随着眼睫颤动缓缓滑落下来。

    虞鸢从她怀中探出脸,努力扬起唇角。她摇摇头,语气万分坚定:“姐姐,鸢鸢不苦。鸢鸢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况且肮脏与否原不在于身处何地,而在于自己的心境。谁说为妓者便不能自清?姐姐放心,鸢鸢还是从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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