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的共有情劫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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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恐怕筑基后期便到头,五灵根只能做仆役,六灵根也就比常人强些,恐怕还比不过一些人中精锐,基本也就与仙道绝缘。”

    说话的女人较为懂行,她叹气道:“要是有个四灵根,至少能留在大门派的外门,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在小门小派有些地位,只希望我别太差劲。”

    这话差不多是给船上这些一心想着去仙山求道的人浇了一盆冷水,大家以为自己有了灵根之后便仙途坦荡,谁成想这才是入门。

    高渠摇了摇扇子:“反正小爷也就是去玩玩,就算不行,大不了回我的凡间过逍遥快活的一生。”

    他又小声嘟囔一句:“老天爷,我再退一步,三灵根也行,行行好吧。”

    林织闻言轻笑,喝了口茶不语。

    他并不好奇也无倾向,等到那时自会有分晓。

    人并没有坐满,仙舟就开动了。

    法器越浮越高,虽然还不至于到云层之上的高度,但看地面也已经很远了。

    一群凡人们心里怦怦跳,对于前路的期待越来越高。

    林织在现代坐惯了飞机,这高度还没有飞机高,自然十分淡然,落在高渠眼中,这就是个妥妥的高手。

    少年攀谈的越发热烈,林织也不介意交友,顺着人的话聊,很快高渠就把他引为挚友。

    仙舟抵达第一个门派是落玉门,先前小有见识的那个女人在这里下了船。

    又途径御兽宗后,才是归一宗。

    林织和高渠还有船上的最后四个人下了船,看见了一列长长的队伍,云雾中隐约可见山门一角。

    有人或垂头丧气或思量地离开,让队伍中的人心头打鼓。

    队伍行进的很快,前方还有十几个人的时候,林织看清了流程。

    测试的人只要将手放在纯净的灵球上,引起入体往里输入灵气,内里浮现的光团的数量和颜色,代表着灵根的数量和对应的属性。

    他们这一路已经听到了好些个四灵根和三灵根,三灵根的会被留下,在这之下的只能离开了。

    高渠越看心里越没底,在林织身后把各个佛祖菩萨都拜了个遍。

    很快到了林织,拿着笔穿着归一宗服饰的弟子头也没抬地问:“姓名年龄。”

    “林织,二十。”

    弟子在名册上飞快记录,告知了他灵球的使用方法。

    林织吸纳了一缕灵气,将其注入灵球内,等待着结果。

    很快,灵球里浮现了一抹绿色。

    绿色的光团在透明的水晶球里膨胀,直到最后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几乎灼伤人的眼睛。

    弟子惊呼出声:“单一木灵根!”

    “请您稍等,一会儿会有人引你前行。”

    弟子用一种极其复杂又尊敬的眼神看着林织,递给了他一枚玉牌。

    林织因为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几不可见的惋惜,心里若有所思。

    单灵根的天才引来了众人的围观,高渠满是敬佩,在登记了自己的名字后,迫不及待的进行了测试。

    驳杂的光团混合,弟子道:“六灵根,下一个。”

    高渠愣了一下,佯装潇洒地扇了扇扇子。

    “林兄我走啦,祝你仙途坦荡,此后顺遂。”

    林织轻叹:“珍重。”

    作为他在这个世界第一个熟悉的人,他确实有些为他惋惜。

    看着林织进入了云雾缭绕的山门,高渠才收回视线往回走,第一次如此清晰又深刻地明白了什么叫做仙凡有别。

    林织并未回头看,步入山门后,眼前的景色有了变化。

    一条山路蜿蜒向上,似乎隐没进云中。

    弟子提醒:“有阵法,注意跟着我走。”

    林织应声,步行了一二十步后,眼前风景骤然变化。

    高耸的树木绿意盎然泛着勃勃生机,一个宽阔的平台映入眼前,方才看的遥遥的阶梯近在咫尺,不了人工雕琢的痕迹,仿若浑然天成。

    林织知道,这便是那九百九十九阶的登仙梯了。

    “此乃对修行有裨益的叩心关,登梯求仙勿念尘缘,但也切莫强撑,无论行至多少梯,都不能决定道友未来的造化,这枚符?请收好,决心结束,捏碎即可。”

    “我乃外门掌事衡雨,道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尽情问我。”

    衡雨外貌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面颊微圆,笑眯眯的模样十分讨喜。

    在他看来,单灵根的修者,哪怕现在还是凡人,也注定是内门弟子。

    何况这还是木灵根,妥妥的药修,自古丹药不分家,在修真界可以得罪一两个高手,但不能得罪药修和丹修,毕竟谁没有吃丹药的时候,衡雨自然会卖个好脸。

    要不是林织还没正式拜入门中,衡雨都恨不得叫师兄。

    林织接过符?道谢,问道:“其他人都上去了吗?”

    “是的,其他道友都在前方了,道友也动身吧。”

    一番寒暄告别后,林织走到了登仙梯前。

    起初和走普通楼梯好像没区别,林织一连走了五六十个台阶后才感觉到了轻微的阻力,林织并无顾忌,又一连走了几十个阶梯,在第九十八梯看见了一个人影。

    对方看起来有些吃力,只是和林织简单眼神相触,便尝试着继续往前走。

    林织越过他继续向前,在行走时脑海里偶尔会冒出一些原主的记忆,这些悲欢痛苦与执念并不属于他,所以林织很快又路过两个人抵达了两百三十阶。

    前方是个气喘吁吁的橙衣女子,她看见林织后眼睛一亮,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道友好,我是席彤璎,雷火双灵根,前边那个是我朋友纪蛟,雷水双灵根,有缘相见交个朋友啊,毕竟以后我们就是同门了。”

    席彤璎往上四个台阶站着个紫衣少年,闻言对林织点点头。

    “林织,木灵根。”

    听见他的灵根,席彤璎和纪蛟眼睛都亮了亮。

    “以后你有什么药材想挖,尽管找我们俩帮忙!”

    林织从他们的言语和表情以及山下弟子的神色里,好像隐隐约约得知了他灵根的就业方向。

    做医师做奶妈做后勤人员?

    这并非林织所好,侍弄花草是闲情雅趣,可要是只能如此,那就不太美妙了。

    表面的恬淡无害也只是诱捕猎物的信号,若是没有绞杀吞噬的本事,那就是真的无害了。

    林织诚恳发问:“木灵根不能练剑吗?”

    席彤璎和纪蛟一愣,纷纷摇头。

    “没听说过。”

    “没见过。”

    “不同灵根属性可以为剑气附上不同的效果,即使是防御见长的土灵根也能让剑坚如磐石,更别说水冰火雷金,可木要怎么附呢,木灵根与树木花草同息,本身便与兵戈无缘。”

    “木火双灵根是丹修之道,甚至是火压木,纯正单一的木灵根药修极少,他们有着绝对的灵植亲和力,性格平和厌恶杀戮……这是我娘告诉我的。”

    席彤璎绞尽脑汁地复述完了娘亲曾经的教导,试图让眼前的木灵根美人迷途知返。

    林织听着性格评判露出了轻笑,与动物相比,植物对人类的威胁的确更小,它们沉默地矗立着,即使有花朵和果实证明了生命的存在,大多数人也习以为常地将它们当成死物,可当它们‘活’过来的时候,真的毫无危险吗?

    席彤璎道:“你肯定是药峰的抢手弟子啦,不过想学剑也很正常,谁不想成为庭砚剑尊的弟子呢!”

    “不过说起来,庭砚剑尊是什么灵根啊,一剑霜寒,也许他是冰灵根。”

    纪蛟对着林织致歉道:“她就是这样,话很多,又说着说着容易自言自语。”

    林织笑道:“没什么,我也很好奇他是什么灵根。”

    他确实不知道,资料里并没有描写,只说了庭砚是单灵根。

    纪蛟加入讨论:“来如雷霆,或许是雷灵根也说不定。”

    “怎么可能,庭砚剑尊就不像雷灵根,我娘说他和和气气很是温柔,可能是水灵根?”

    席彤璎一边猜一边往前走,追上纪蛟后她喘的更厉害了。

    “这感觉跟背着座山往上爬一样,累死我了。”

    她看着神色轻松的林织露出羡慕的眼神说:“这就是单灵根的不同吗,元止他早就走到前面去了,简直恐怖。”

    听到元止的名字,林织睫毛轻颤,他对着两位少年道:“我也先行一步了,之后再见。”

    席彤璎满怀雄心壮志道:“山顶见!”

    林织迈步向前,两百阶后阻力更强了些,就好像迎着海水前行,但尚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过了三百阶,属于林织自己的往事纷至沓来,但林织已经能接受所有,接受被塑造的自身且认为并无不妥,前缘早尽,那些真真假假的爱恨自然更加无法让他停下脚步。

    四百阶,绝色容颜投怀送抱,燕瘦环肥应有尽有,邀人游览风月,只是林织喜欢男人,商业婉拒,后边登仙梯似乎查漏补缺,各色美男帅哥,甚至还有兽耳兽尾,林织礼貌欣赏,不带一丝停留。

    五百阶,足以将人淹没的金山银海,玉器珍宝,林织心想货币流通价值很重要,这些东西在修真界又起不了作用,走着走着,眼前金银珠宝又换成了灵脉灵矿,但林织目前还不了解货币购买力,一路估值不为所动。

    六百阶,人间至高帝王,成仙无上荣光,种种幻象让人容易轻易迷失,林织十动然拒。

    七百阶,爱恨贪痴,背叛怒火,看着不同的虚幻前男友冷漠地说着残酷话语,林织心想他们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至于后边的生离死别更不用说,这些宝贝早就灰都不剩了。

    八百阶,死亡地狱,魑魅魍魉妖兽魔物,天雷地动,酷刑重重。数遍死亡的感觉很真实,因为太过真实对于林织而言反而虚假,迎着一百种死亡,林织抵达了九百阶。

    直到这里,他还没有看见元止的身影,他不觉得对方已经捏碎符?离开,可能是早就上去了。

    这些都不能动摇庭砚,何况动摇他的分魂,新生的意识无爱无恨无欲无求,不惧死亡,每一步必然迈的稳稳当当。

    踏上九百零一阶,林织仿佛失去了五感。

    行走于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林织干脆闭着眼,寻找着眼前的阶梯。

    九百阶,催人崩溃的精神施压,游荡于无边黑暗、成为弱小的面对各类危险的孩童、垂垂老矣即将死去的老人、灾年内看着粮食一点点消失的凡人,成为被宰杀的连惨叫都无法发出的鱼,沙漠里即将渴死以为眼前是绿洲却发现是蜃楼的旅者……无数个声音回荡,停下吧,停下就可以休息就可以放松了。

    林织已经无法靠眼睛寻找到阶梯,只能想象着前方有阶梯,跨入一重又一重的噩梦。

    直到最后,一脚踩空。

    林织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感觉像是落入了一把剑的怀中,沉稳可靠又锋芒毕露。

    “补元丹,快吃。”

    有人关切地递过来丹药,林织咽下去后重新感觉到肢体的存在,思绪也逐渐清明,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站着的三男一女,身着归一宗的门派服饰,但比他之前看见的华贵许多,大概是归一宗的峰主们。

    旁边还有目瞪口呆的席彤璎与纪蛟,扶着他的是个身着黑衣的少年,眼眸纯澈又锋利,像一把新生的没有刀鞘的剑。

    “多谢。”

    林织对他弯了弯唇,道谢后身体自然而然地和人分开。

    长老们的嘉奖林织没有细听,感觉到少年一直在看他,那视线直白并且未曾移开。

    元止看的光明正大,忽地和近在咫尺的青年对上视线。

    青年实在生了张好脸,眼眸如月如水,微微一弯就格外动人。

    元止神色不变,好看,爱看,继续看。

    药峰长老看着丹峰长老理直气壮地说:“这回这个你没法跟我抢了吧,他天生就是我们药峰的人!”

    按照他们之间的约定俗成,火压木双灵根去丹峰,木压火去药峰,但有时候大差不差,双方长老就得抢一番了。

    丹峰长老轻哼:“废话,没见过火灵根去药峰的。”

    林织面对几位长老,再一次发问:“我不能拜入剑峰门下吗?”

    几位长老大惊失色,纷纷劝告孩子迷途知返。

    丹峰长老苦口婆心:“如果是为了庭砚那就不必了,他身体不好精力本就有限,有一个弟子已经教不过来了,再说木灵根实在不适合动粗……”

    在场没人问那个弟子是谁,因为答案很明显。

    单一金灵根跨过登仙梯的少年,已然是剑尊的翻版,他天生就是要做一把无双利剑的。

    几道咳嗽声忽地传来,接着是一道带着笑意的温润男声:“伍冬师叔又在编排我?”

    身着白衣的青年从莲舟走下,茶色的眼眸扫过众人。

    他的皮肤苍白,唇色也淡,眉眼间难掩病弱之色,笑谈间又忍不住轻咳几声。

    伍冬长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你还用得着我编排。”

    在场长老里只有他和药峰长老站得住,其他两位对着青年行礼:“庭砚师叔。”

    席彤璎和纪蛟也赶紧行礼:“见过剑尊。”

    元止没动,林织也没动。

    庭砚的目光扫过元止落在了林织身上,以他的修为不需要灵球也能看出他周身环绕的灵气颜色。

    “单一木灵根,倒是少见,刚刚听闻你想学剑?”

    元止直勾勾地看着庭砚,忍不住点头。

    林织拱手行礼,客气道:“剑尊觉得可行吗?”

    元止又是暗自点头,还点了两次。

    庭砚沉吟了一会儿道:“可行,但我教不了你。”

    他的面上带着些浅淡的歉意,让人能感觉到他的温柔与不忍。

    林织看着他淡色的瞳孔,眼眸微抬。

    有意思,这感情不是装的,是真的,也并非是出于对他的特殊,只是一个宗门的长老对于打破新入门弟子的希望的抱歉。

    不是裴铎那种面笑心不笑的要人命的温柔,也不是他这种难辨真假的平和,而是真实又淡漠的和善。

    像一阵只有吹到脸上时才能感受到的风,真切又转瞬即逝。

    他的心是冷的,林织确信。

    他连爱恨都剥离,望众生如望草木,兴许不小心折断一枝花,他也会有这瞬间的温柔与歉意。

    药峰长老无比紧张,生怕到手的徒弟想不开,却见青年沉思了一会儿,忽地笑道:“我明白了,多谢剑尊。”

    药峰长老长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

    “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子了,快快快跟我去登记。”

    药峰长老掏出法器,拍了拍云朵坐骑。

    虽然跑不了但他着急啊,万一孩子还是要学剑,不拜庭砚拜其他剑峰主事怎么办,这种死犟死犟的他又不是没见过,当初一个水木绝佳的药修胚子非要去炼丹,火灵根都没有火都找不着非得去炼丹,天天借火炸炉还不肯回来养花,万一这个争着吵着非要做木灵根练剑第一人,他得哭倒十二峰,哭到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勾连。

    林织对着席彤璎他们微微招手,跟着新鲜出炉的师父离开。

    庭砚没有久留,带着元止离开了。

    回剑峰主峰的路上,元止问:“为什么不收他?”

    “我不是回答了,我教不了他。”

    庭砚斜倚在莲舟上,闭眼假寐。

    “下次在外人面前记得对我行礼,”庭砚指尖勾着烟云,飞在云中的仙鹤为其衔来一只灵鱼,等灵力融进掌心后他才问,“对他感兴趣?”

    对方以凡人之躯跨过登仙梯,的确值得注意。

    元止干脆应道:“嗯,他是情劫。”

    庭砚睁开眼,望着元止问:“你确定?”

    “竟然这么快。”

    庭砚低喃,他是不是早该这么做,何必耽误那么长时间。

    黑衣少年抱着剑点头:“确定,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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