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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你获取到什么讯息?”

    “地苏地下河为树枝状地下河系;天窗呈线状串珠式分布;地下岩溶形态裂隙发达。”

    张仝满意点头。

    俞跃趁势问:“这位姑娘是地质学科毕业的吗?”

    偏远山区出个大学生不易,更遑论是如此年轻的女子。

    “不是。”

    “那……”

    张仝说道:“我们借助钻探物探、红外遥感探测、连通试验等去探索地下河,才区区十数年。比不得近一个世纪以肉体丈量,切实的数据说话。”

    俞跃了悟,“就是您常提及的‘地苏地下河图‘?”

    “没错。”

    张仝每每思及此,总要惋惜叹气,不能将雁洄聘入地质队,变相拥有地下河图,是一大损失。

    原来那女生就是雁洄,俞跃偷偷地瞄了她好几次。

    地下河图,钓尸,潜水极限,这在现代社会里,拿出任何一样都足够震撼。而这些的持有人是一名年轻女孩,真令人好奇。

    “师傅,您再说说三年前九顿天窗的那件事吧。”

    张仝想起以前,胸口还会紧张地憋一口气,他调节呼吸,缓缓说道:

    “你也知道,地面落水洞连通地下河,有管涌,也有吸水口,暗流诡谲。三年前也是现在的季节,九顿村有村民荡竹筏去采中央的海菜花,出了意外溺水,我就是在那天见到的雁洄。九顿天窗分南洞北洞,溺水地点在模糊界限,她一来就站在石岛上,站了两分钟就去南洞准备钓尸。鱼箱、竹钓竿、丝线,就这几样物品,随着鱼箱倾倒,我还未看清,就见线轴转得飞快。大约一分钟后,线轴转速变慢,而她一直平静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两分钟之后,缓慢地转速停止,她开始收竿,然而并不顺畅,线总有卡顿,且再没有上浮的空间。我记得当时她很肯定地说:尸体卡在45米深的横向廊道里,白鳝拉不出来。这时家属开始哭了,说花费多少钱都可以,只要能让死者入土为安。在不借助任何外力之下,潜入水底45米,别说水温差距,大气压强都能把人压死。我以为她会拒绝,放弃这次钓尸,但她麻利地找出一套绳索,一头绑在自己身上,然后目光逡巡,走过来问我愿不愿意护她的牵引绳。当我把另一头绳索绑在自己身上,看着陆地绳索不断入水,我手心冒汗心跳加速,才后知后觉害怕……”

    故事没讲完,就到架珠水洞了。

    所有人下车,就见洞边岩石摆放着几个气瓶,下边的石阶坐着个身着潜水衣的女人,面镜搁在手边。

    史蒂文记得她,他们在流水席上还交谈过,便走过去了解情况。

    架珠的乡民认出乡长和书记,主动将事情概况说明。

    近期抵达地苏的潜水队不少,架珠水洞最广为人知,也是潜水最热门之地,村里人见怪不怪了,也不再去围观凑趣。但一个小时前,有个穿着黑紧身衣的男人慌慌张张喊人,请求联系国外洞潜专家,说自己有个同伴在架珠水洞失踪了。有人路过架珠,说在九顿见过外国人,然后辗转带话才等到人来。

    大致问清楚,斯蒂文将事件起因经过整理道出。翻译不在,英语顺畅的只有顾建浩,他边听边译:

    六个人的潜水团队,三人对深潜持保留意见,选择留在水面支援,只有李昶夫妇和黎俪下水,他们此行是奔着破斯蒂文的洞潜记录去的。准备很充足,减压气瓶也已事先放置,下潜至58米时,一切都很顺利。在这个水下深度,潜水灯照明有限,眼睛能看到的只有各状岩石和石壁。视觉无限重复,20升的气瓶又大,黎俪不小心磕碰到突出的一块岩石,堆积物簌簌漂开阻挡视线,连同伴也看不见。三人潜水经验丰富,知道此时只需游过去。当身处无尽黑暗,唯一的安全感赋予——潜伴也不知所踪,心态难免起伏,只想着快点游出去。当游过那阵浑浊,黎俪看到了李昶,松口气的同时发现小旻不见了。两人原地等候两分钟,再在附近搜寻三分钟,小旻跟凭空消失了一样。李昶太着急了,黎俪提醒他看潜水表,深度显示63米。在与外国专家的那次技术交流,他们得知现在位置是在岔道的左边洞道里,李昶欲去右边洞道搜寻,黎俪拉住他,指彼此的气瓶。由于紧张,停留,心率加快,他们的气瓶支持不了此次深潜,往好的方面想,或许小旻找不到他们已经升水。现在更妥全的方法是原路返回,再做打算。

    出水后确认小旻没上来,黎俪筋疲力尽,留地面支援,其余三位同伴和李昶下水搜寻。

    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两小时,他们的同伴已经实施救援,史蒂文的决定是分线行动。

    首先得有人回去取潜水装备,顾建浩愿意让出自己的轿车,喊司机载高访和配气的专家一同回住处。

    其余人只能等,等救援的人出水,再作商议。

    时间于各人,漫长或短逝。

    要等多久,谁也不知道,顾建浩和乡长一行人坐到车里。

    张仝带俞跃围天窗转一圈,指向岩层的向斜褶皱。

    雁洄没走,随便找个岩石坐,卸下竹篓,悠闲地伺弄垂头的海菜花。她的视线右侧,黎俪苍白着脸,始终站着,目光紧锁水面,贴身的潜水衣勾勒出身体的僵直。

    俞跃分心看地面的各色人。说实话,现在是该紧张的氛围,但人各自张驰各自奇怪,他根本听不进学术之说。

    “师傅,失踪的人会平安吗?”俞跃不由问。

    张仝说:“裸露型岩溶区的地质灾害,除岩溶塌陷、突水、渗透、内涝,还有这些吃人的水洞。”

    吃人……俞跃忽而悲观。

    “那,他们怎么办?”

    他们,是指失踪者的朋友,还是石山里耕耘的乡民。

    张仝看向雁洄,想起未说完的故事。

    初到地苏,风餐露宿地搞学术,常听老前辈说起雁沅和雁崇,以最原始笨拙的手法探证地下河脉,数十年如一日地坚持,并练就裸潜的本领,水下40米已是无法想象。九顿那次护牵引绳,绳索下到一个标示他就依言不放绳,注意力全在水里传递的力道上。慢松……五分钟后,绳索抻动,他迅速拉绳,并喊旁人帮忙。常人憋气一分钟都难受,雁洄下水已有七八分钟,张仝满脑子只有快快快的念头。收绳只用了二十几秒,雁洄出水时是闭着眼的,后面是一具鳝鱼缠紧的尸体。家属去解开尸体,张仝扶住雁洄,她弯低腰,呼吸又急促又乱,胸腔深陷放松,深陷放松……缓过来后她推开张仝,慢慢地睁开眼睛。

    张仝至今忘不了,一双血色的瞳孔,在鼻子和耳中流出血时,眨眼间滴落血泪。

    怎么办?

    总会有人解救于你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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