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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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雪园东侧一处角亭。此处树林掩映,从外面不易发现,可居于亭内却正好可以看见湖边情形。
陆玄京立于朱漆凭栏前,一身月白素面襕衫,发间一根木簪,虽无华饰,却透出一股金玉其质的矜贵之气。
一曲《将军令》穿过眼前吹雪杏林,飘飘渺渺而来,悠远呜咽,恍惚间似又将他带回到西北的连天大漠,寒夜下沙如白雪,燕山上月似银钩,城楼上挂满数不清的尸体,被急掠而下的黑色兀鹫叼得血肉模糊。
他闭上眼睛,缓过胸腔里忽如其来的一阵寒意。
再睁眼时,目光已恢复到一片冷漠清明,缓缓转身看向身后石桌边的老者,“国公爷意下如何?”
老者鬓间染霜,清瘦矍铄,只着简朴青布衫,一双鹰眼却炯炯有神,不见浑浊。
他目光落在桌上一叠文书信件上,这些全是各处搜集来的盐铁使李宁章贪墨枉法的罪证,江南盐务之混乱他早有耳闻,却没想到竟到了如此地步,盐引超发了十年,其中克扣、提留的“引银”之巨可想而知。
实在是不能不令人心惊。
可李宁章乃越贵妃兄长贺俨亲信,当年这一职务便是由他推举定下的,如今贺俨势大,半个朝廷的官员皆私受其贿,若要彻查盐引一案,等于直接与贺家为敌。
一个李宁章自然不足为惧,便是能一举扳倒贺俨,越贵妃同三皇子也能屹立不倒,若是等到秋后算账,恐怕此时站出来的人都会成为狡兔走狗。
他是绝不可能让国公府蹚进这滩浑水里的。
于是目光自文书上挪开,不咸不淡道:“阁下既已有这些证据,直需呈交相关衙门,又何需老朽多此一举?”
“断案自可找衙门,可此事除却公案,还有私情。”
“法不容私,自当秉公办理。”
“众人皆道,晋国公历经三朝屹立不倒,靠的是持身公正、不涉党争。”
“阁下既心知肚明,又何必白跑这一趟?”
“是么?”陆玄京微微一笑,“可在下偏偏觉得国公如今还能坐在这里,靠的是远略英谋,临机果断。至于好好先生么,上一朝的许阁老不早已陈尸午门了?”
晋国公声音冷淡:“我已心在南山,无意官场。”
“国公出身微末,虽则入阁登坛却初心不改,广济天下寒门,设书院、编典籍。您想的是退居故纸堆中,可如此一来天下文脉聚于纪氏一族,圣上乃雄猜之主,这般盛景放在他的眼里又当如何?”
晋国公嘴唇抿紧,脸色已有几分难看,却并未回应他的话。
陆玄京也不在意,目光游远了,虚虚一指亭外,“国公瞧着这煌煌府邸,楼阁台榭,远看像不像一堆一点就燃的干柴?便是还禄于君,也未必能了却庙堂之忧。”
晋国公从未想过了却庙堂之忧,官做到他这个地步,庙堂即是江湖,而江湖亦还是庙堂。
若他真有心退下,便不会广聚天下文脉,他谋的是长远。杀一人易,然寒天下学子心却难。
可眼前这位年轻人却还是戳中了他的隐忧,不由想起前些时日越贵妃托人给他带的话。风起于浮萍之末,恐怕又要到暴雨将至之时啊。
一捻胡须,仍是个不动声色的模样,“便是如此,那老朽也未必会选择阁下抛出的这根木枝。”
陆玄京手背在身后,缓步走到石桌前,瞥了一眼被微风卷起衣角的文书,“这是自然,在下今日前来也并非要国公偏私,而是送国公一个人情。”
“人情?”
“据在下所知,越贵妃有意将纪小姐指婚给谢家大公子。”
“那你更应该知道今日之事我决计不会轻易答应。”
“可圣上还尚未决断。”
“那又如何?”
“谢侯爷与越贵妃一党关系紧密,谢纪两家联姻,则文武之力合于一,若是圣上真的如传闻那般有另立之心,又何必悬而不定?”
其实纪阁老深知,这桩婚事看似美满,实则凶险重重。若是他答应,则必定从此与贵妃一党牵扯不清,若是日后圣上起了疑心,定当后患无穷。
“在下听闻国公素来疼爱自己的孙女,想必也并不愿让她卷入这是非漩涡之中。”
晋国公道:“可焉知今日之事又不是是非漩涡呢?公子背后又是何人呢?东宫、太后?”
闻言,陆玄京只笑笑平静开口:“在下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上是何意。”
片刻,又道:“如今北境不稳,战祸将至,到时候粮草之事定会成为陛下如鲠在喉的心结。贺家肥一己而损天下,窃国也,国公老成谋国,若能体谅圣上苦心,以此事为契机,定能摒除陛下心中疑虑,也顺道可解国公心中之忧。岂不一举两得?”
“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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