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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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一个包袱道:“前些日子我给你做了两套直裰,你身上那套旧了也短了,试试姐姐这套给你新作的合不合身,没几天的功夫你又长高不少,姐姐的针线都快追不上了。”

    沈玦背对着阿萦,交握在桌子上的手指却早已深深地陷进掌心,阿萦就明白弟弟气消了,坐下握住他的手,轻声叹道:“阿玦,原谅姐姐好不好?”

    沈玦猛然回头,红着眼道:“我何曾怪过你,我……”是心疼你。

    “我明白。”

    阿萦抱住弟弟,也禁不住潸然泪下。

    给裴元嗣做妾是她的选择,既是为了给自己求一条生路,也是为了弟弟的前程。

    但她不想弟弟因此感到内疚,故而只说是沈二夫人逼她给曹诞为妾,她迫于无奈才答应了沈明淑的要求。

    四年前她被沈二夫人的丫鬟污蔑偷盗家中珍宝,沈二夫人将她家法处置抽了十多个鞭子当场晕了过去,最后二十个鞭子是被赶来的弟弟及时拦下。

    那一年弟弟只有九岁,那些家奴手脚没个轻重,险些把年幼的沈玦打个半死,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

    也是从那之后沈玦的身体日渐亏空,孙大夫说中气不足,气血两虚落下了病根,恐于寿数有碍,那段时间阿萦整日以泪洗面,自觉亏欠了弟弟。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相依为命,如果说阿萦在这世间还有什么眷恋,那便是亲弟弟沈玦。

    “我在卫国公府过得很好,吃穿不愁,你不必担心我,倒是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可有哪儿不舒服,或是发热咳嗽过?”

    孙大夫一直给沈玦看病,沈玦吃的药也都是他给开的,沈玦摇头道:“最近天气越发暖和了,我没生病,姐姐放心。”

    “虽是如此,你也不能掉以轻心,过后我嘱咐福儿一些,要她多看顾看顾你,一有不舒服就赶紧去找孙大夫,别拖着,也别心疼钱。”

    阿萦从怀里拿出一只沉甸甸的荷包,“这里面有十两银子,你赶紧拿去。”

    沈玦立马就冷了脸,拒绝道:“你在国公府的月例能有多少,你全给我了自己怎么办?国公府那地方的下人定是都踩高捧低,不多拿些银子打点怎么能行?再说我住在族学里都供着吃住,又不常生病,要那么多银子作甚?”

    “我自己留下余钱了,要你拿着就拿着,”阿萦把荷包塞进沈玦手里,哄着道:“傻孩子,府里现在就我一个姨娘,你看我身上穿的、吃的哪一样不好,你别操那么多心了,好好读书才是正道。”

    “府里就姐姐一个姨娘?”沈玦先是吃惊,旋即深锁眉头,沉声道:“姐姐,你同我说实话,卫国公待你到底好不好?”

    “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阿萦拉着沈玦到了内间去,笑道:“你以前在家里应该见过他,他人很正派,不曾苛待过我。”

    沈玦抿唇,又问:“那沈明淑呢,她待你如何?”

    “要叫长姐。”

    阿萦嗔道:“你这孩子,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姐姐到年纪了,总是要嫁人,长姐是自家姐妹,自然不会亏待了我,你不要多想。”

    阿萦不想要弟弟担心,故而不忍把梦里的那些事情都告诉他,她从前是一直希望弟弟能长成一个宽厚仁爱、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即使现在开始去扭转弟弟的性情有些晚,但她相信只要她努力,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沈二夫人加注在她与弟弟身上的一切,总有一日她要让她加倍讨还,报仇雪恨。

    “你不必为我担心,我这次出来就是与你叙一叙,不过有一事你是必须要听姐姐的……”

    阿萦俯身过去耳语一番,末了歉意道:“至于是为什么姐姐现在不能告诉你原因,但是阿玦你一定要记住姐姐的话,不论旁人如何挑唆你,你千万千万不要与孙绍起冲突,切记,一定要离他远一些,若是你被人欺负,就来卫国公府告诉姐姐,姐姐再怎么说也是国公府的姨娘,可以为你撑腰。”

    孙首辅的宝贝孙子孙绍沈玦见都没见过,只是偶尔几次会从沈瑞的口中听到这名字,沈玦不明白阿萦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并不纠结于此,总之亲姐姐是不会害他就对了。

    “我记住了,姐姐不必告诉我原因,只要你说的话,弟弟都会听。”

    沈玦干脆地道。

    阿萦怜爱地抚摸着弟弟的头,心里被盛的满满的。

    她又询问沈玦愿不愿去府学,沈玦自然不想去,拿姐姐换来的前程,他宁死都不会要。

    其实阿萦也不想要弟弟去,毕竟那孙绍也在府学之中,一旦发生什么事情,她鞭长莫及,这件事情她回去就和沈明淑解释,省了一桩麻烦事,只怕沈明淑高兴都来不及,不会横加阻拦。

    不消多时福儿回来,又另带回来一人。

    周文禄是福儿的哥哥,也是沈府的小厮,周母曾经还是阿萦的乳娘,因此阿萦将周文禄视作自己的兄长,而将福儿视作自己的小妹妹,这两人都是可以信任交托之人。

    她被沈二夫人关押时周文禄还偷偷来看望过她,为此被沈瑞抽了好几鞭子。

    阿萦心中愧疚累及无辜,便关心地问起周文禄的伤势,周文禄却侧身避开道:“没什么事,姑……姨娘不必担心小人。”

    “怎么可能没事,周大哥,你得和我说实话,我这次还给你带了上好的金疮药呢。”

    周文禄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姨娘放心,小人皮糙肉厚,两鞭子也就养几日的功夫。”说着用力捶了捶自己结实的胸口。

    福儿忙在一旁连连附和,要阿萦不必担心。

    阿萦只得将金疮药收回。

    她平日能出来的次数不多,这次除了见弟弟沈玦,其实是还有要事要嘱托周文禄。

    阿萦对福儿使了个眼色,福儿很快就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这就拉着沈玦往外间走,边走边大声哭道:“少爷,沈府奴婢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四少爷整日欺负你,连带着奴婢也不被当成人,你好歹和姨娘说一声,要姨娘为你撑腰啊,少爷,呜呜……”

    沈玦面无表情地听着福儿哭诉,阿萦则趁机将周文禄拉到一边,在他耳旁低声交代了几句话。

    周文禄面色骤变。

    姑娘要对付大小姐?

    他担忧地看向阿萦,阿萦神色却极为平静,周文禄心中一叹,坚定地对阿萦道:“姑娘放心,都包在小人身上!”

    -

    夕阳西下,映着漫天如火的晚霞。

    卫国公府位于京城城西的松树胡同,裴元嗣骑马下衙,从城下大街过化石桥,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临到巷口时跟在身后的决明忽而道:“大爷,您看。”

    裴元嗣顺着决明的视线看过去。

    对面的一条窄街上,隔着人来人往的人群,一个身着白绫裙粉褙子的少女雪肤乌发,尤为显眼。

    少女杏眼弯弯地摸了摸眼前少年的头,少年身量瘦长,脸色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裴元嗣看不清他的脸,但他一眼就看到了少年腰间挂着的玉佩——

    正是那日他在假山后捡到的那一块。

    姐弟两人依依不舍,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身旁的丫鬟开始催促,阿萦眼里闪着几分泪光,推开少年,飞快地扭过头去。

    少年紧抿着唇,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无声地看着阿萦。

    阿萦似乎又说了些什么,少年点点头,随即彻底转身,快步离开。

    一直目送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她才提着裙子失落地进了府去。

    裴元嗣静静地等了片刻,未曾上前打扰。

    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阿萦在入府时,不动声色往他的方向瞥过的那一眼。

    回了归仁院,更衣完毕,三七就将信递过来,“大爷,您吩咐的小人查验清楚了,都在信里记着。”

    说完好奇地看着主子拆信。

    大爷要他去查新入府的萦姨娘,他也不明白是个什么意思,大爷素来不好美色,兴师动众地要他去查一个姨娘,莫非怀疑这萦姨娘是契国的奸细?

    裴元嗣拆开后信草草浏览。

    信中所记阿萦半年前在沈文德的撮合下瞒着沈二夫人与一名叫做陈裕的秀才定下了亲事,然而两个月前按察使司的副使曹诞却在庆国公府的宴会上看中了阿萦,嫡母沈二夫人便以此施压陈裕,陈裕畏惧强权推掉亲事,沈二夫人一气之下将不肯就范阿萦关在院子里,阿萦逃出时被妻子沈明淑所救,带入卫国公府,这些都与她当日所说一一吻合。

    最后,裴元嗣点燃手中信笺扔进了纱罩里。

    看来,这女子的确未曾说谎骗他。

    她若胆敢骗他分毫,这卫国公府,今夜便断然不会再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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