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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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最显眼的装饰是一副画。她认出,那幅画是列维坦的《白桦丛》。言月学过艺术通史,但对美术研究不是特别深。言高咏不喜欢画,言家没有任何装饰画。
能看出画技很不凡。可是,比起原作柔和明亮的色彩,这幅画面,第一眼袭来的,便是一股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料峭、尖锐和孤独感,明显是绘制者赋予的气质。
或许她的视线在这幅画上停留太久,许映白已经收起了书。
“是我十五岁的时候画的。”他说。
言月完全没想到,她从来不知道,许映白还会画画,并且在十五岁时就有了这样的水平。
“很好看。”她干巴巴地夸奖。
他确实也像一棵冬日里覆满了雪,挺拔漂亮的白桦。
近在咫尺,她刚用了他的洗发水和沐浴露,赤脚趿拉着拖鞋,披散着及腰的蓬松柔软的黑发,衬衫胸口撑起小小的弧度。
浑身上下,都是他的味道。
“谢谢你。”女孩抽了抽鼻子,低头对他道谢。
她已经恢复了大半。
许映白自始至终没有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能是给她留□□面,也可能是并不关心。
他送她回家,之前那丝她误会的暧昧,似乎也完全消失不见了。
确实,在许映白身上,怎么又会出现这种事情呢?
回到家,她瘫倒在床上,终于闭上了眼。
做了一晚上混乱的梦。
梦到她回到了少年时代,高中,许映白照片还贴在宣传栏里的第一位,那双结了冰的漂亮黑眸,不染欲念,淡淡地俯瞰着一切。而就在照片前,他把她抵在宣传栏上,大手掐住她的腰,汹涌肆意地吻着她……梦如潮,一波波涌起,言月大汗淋漓地醒了,罪恶感和羞耻几乎把她彻底淹没。
言月和秦闻渡那一场吵架消息被封锁了起来,只有小部分人知道。
言高咏从秦闻渡这里得知消息后暴跳如雷,对他防话保证,言月但凡还有一口气,就还得嫁给他,死也得死在他们秦家,做他们秦家的鬼。
秦闻渡劝言高咏不要过于生气,“月月年龄太小,经不住诱惑,没关系,我会和她再好好谈谈的,这件事情,就先不要扩散。”
秦闻渡心里也有了几分把握。他知道言家一段尘封已久的经历,笃定言高咏会帮他。
言高咏对于言月的感情可谓十分微妙,一方面,言月是他的独生女,唯一的后代,言高咏是个很看重血脉的人,他无法不重视她,让她享受自己的资源。可是,另一方面,言月身体里流淌着一半的谈珊琳的血,
言高咏和谈珊琳可以说是一对标准的怨偶。谈家是艺术世家,谈珊琳的父亲是一位很有名的国画大家,谈珊琳本人也是小有名气的插画家。言家则世代经商,按道理,原本应该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
两人在一个画展上相遇,言高咏对谈珊琳一见钟情,很快上谈家提亲,恰巧谈珊琳也到了适婚年龄,谈家对言高咏也很满意,于是两人很快就结婚了,不久言月便出生。
再后来,谈珊琳爱上了一个比她小了六岁的男人,她对言高咏坦白,说自己可以净身出户离婚,言高咏自然不接受,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再后来,某一个下着暴雨的晚上,谈珊琳自杀了,几千公里外,那个男人也在同一个晚上用同一种方式自杀。
这件事情被言高咏视为奇耻大辱,他封锁了消息,并从此对她恨之入骨。
言月不知道这件事情。言高咏忙于事业,她自小是由谈珊琳带着在那幢宅邸长大的,对宅邸的感情十分深厚。言高咏多次想把宅邸重建或是卖掉,都被言月想方设法阻挠。
秦闻渡知道这些纠葛,不过从没对言月提起过。
“但凡好点的男人,都不可能再看得上她了。”
他和朋友一起喝酒。那天被言月兜头一顿骂,骂得狗血淋头,到底让他有些郁闷。
“都和我交往那么久,还订婚了。”秦闻渡喝了一口威士忌,语气满是不在意,“早是我的人了,还有谁看得上?”
栎城,位于市中心,在被称为栎城之眼的晨恒大厦,顶层。
“言月分手了。”林纵打完电话,忍不住回来八卦。
许映白似乎也不意外,他在写一封邮件,许映白做事时很专注,侧脸看起来尤为寡言冷淡,
“你早知道了?”
“不知道。”敲完最后一个字母,他说。
林纵说,“那你还追她?要不要这么道德败坏啊老板。”
男人拎起西装外套穿上,他穿上正装时,那种一丝不苟,高高在上的矜贵禁欲劲便分外明显,极为招人。
他从来不在意这些。道德可以束缚住的,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