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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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看见监考老师进来了，她和他小声说了句，“老师来了，回头说吧。”陈白屿抿了下苍白的唇，低声应了一个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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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结束后，回到七班，贝曼跟着同班的大部队把桌子和杂物一一还原。
出校门的路上，各式各样的伞面像雨中伸展开叶瓣的花朵。
在这其中，一朵浅色绿花，挨着一朵蓝色的小花。滴着雨水的伞尖似碰非碰。
雨声大，贝曼并没有刻意说些什么，保持着极为安宁的沉默，看着脚尖踩出一个一个的小水花。
陈白屿也很安静，只是偶尔地会侧过脸，看看她，有时看见的是她的发顶，有时是侧脸。
学校对面的那家眼镜店正好就叫雨丝，老板是位花甲老爷爷。店里面眼镜的样式和花样虽然不算多，但基本款都有。
贝曼一副一副慢慢地看，一点儿也不着急回家的模样。反正回了家，她家里面也没有人。
转了半圈，她终于看到一副合心意的眼镜，半框细边，而且镜片没那么棱角分明，带一点温雅的弧度，大小也合适。
贝曼赶紧让陈白屿来看，“这个怎么样？”
她有点儿洋洋得意，陈白屿第一次见她这么活泼俏皮的样子，清艳美丽的眼瞳直勾勾盯着他，满心期待他的回答。
陈白屿耳根子有点儿红了，他呆呆说：“嗯，好看。”
贝曼：“那你试一试，要是可以换个镜片，你就买这副。”
她说完就把那副拿了下来。陈白屿顺势取下自己的眼镜。
没有镜片遮挡，他看着她的双眼，更加慌乱，两颗浅色的瞳仁慌乱地闪烁了两下，移开视线，吞吞吐吐道：“我……还是，自己试吧。”
他背过身，戴上了新眼镜。
贝曼绕了一下，走到他斜前方偷看，没等他尴尬发作，贝曼扬唇笑着说：“好看欸。”
“比之前那个好看多了。”
可不是，黑框眼镜又笨重又土。
陈白屿带这种细边的，和他更衬，清秀干净，有股子文文弱弱的书卷气。
贝曼看着他，觉得就这副眼镜一换，陈白屿至少好看了四十分，要是头发再修修，估计更抻投，至少得有九十分，妥妥的清俊帅哥一枚。
“你要不要再去我小姨那边剪剪头发，我同学她都不收钱。”
陈白屿：“你小姨是理发师？”
贝曼：“嗯，她开了家理发店，离我家很近，我爸妈的面店也在那里，都在一条街上。”
陈白屿安静了几秒，碎发盖住了他的清瞳，他的嗓音缓而轻，像一场雨要结束时的静谧平和，
“好，正好，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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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小姨没在理发店，只有梁哥在，贝曼只好拜托他来剪。
梁哥全名梁戒，他和贝曼一样话少，来这家店打工一共也没和贝曼讲上十句话。
不过他功夫还是硬，动作麻利，没一会儿就帮陈白屿剪好了。
贝曼坐在后面，对着镜子里的他发出了赞叹，“哇。”
他原来的头发有点长，而且比较厚，鬓角也长，浓浓的窝在头顶看着有些憋闷。
现在这样一修剪，耳后鬓角都剃短了，清爽干净。额头的碎发也刚好修到眉毛处，露出挺直的鼻梁，和他冷清清的眉眼，清俊好看得像个古时的书生。
陈白屿似乎还不习惯自己这样，他站了起来，和小梁说了声谢，就递眼色给贝曼，想快点出去。
贝曼笑眯眯地打量他，一边跟着他往外走，抽空和梁哥说了一声拜。
“陈白屿，你害羞了？”她背着手，轻声细语地打趣。
陈白屿弱声反驳道，“不是。是不习惯。”
贝曼小小的嘁了一声，她看着他白净俊俏的脸，已然可以料到，等周一上学时，改头换面的陈白屿将会在班里掀起一股怎样的波澜。
那些嘲笑他土脏丑的人估计要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不过贝曼也是真心希望，他换了新眼镜，剪了新的头发，能让大家对他不那么恶语相向。
他自己也能少一些自卑和忧郁。
她想让他知道，他其实远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差。
如果陈白屿能有这些认知，哪怕他没有朋友，一个人也能过得骄傲自在。
街道一路往上走才到家，势必要路过贝曼自家的面馆。
贝曼往里瞧了两眼。面馆里人很多，她妈妈在大厅顾生意，围着大红色的围裙，忙得团团转。
陈白屿说，“那就是你家的店吗？”
贝曼侧回脸看着他，唇角是坦荡荡的笑容，“对啊，你要不要进去坐坐？我爸做的刀削面特别好吃。”
陈白屿看了两眼在大厅忙碌的中年女子。她应该是贝曼的妈妈，眼睛和轮廓都和她很像。
陈白屿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推拒，“不用了，不用了。”
“嗯……对了，过一阵子学校开家长，你是爸妈来吗？”贝曼问到后半句，语气不自觉变得谨慎小心了一些。
她早就想过，陈白屿可能是没有父母在身边照顾的小孩。
“不是。”他回。
“哦……”果然。
贝曼有点抱歉提了这个问题，她想赶紧打住，所以偏开了脸，想换个话题。
陈白屿却没有避讳地对她说：“我父母分开了，我妈有了新的家庭，爸爸不在身边。我是奶奶带大的。”
“那监护人也是你奶奶吗？”
陈白屿：“嗯。”
贝曼顿了片刻，轻声细语地说：“那你奶奶真了不起。”
陈白屿怔了一下，缓缓看向她温和的双眼。
过了两秒钟，他又听见她很温柔地说道：“你也是。”
话音如雨丝落下。
她的眼睛里并没有赤裸裸的同情，像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可怜他的人一样。
而是许多很复杂的东西交织在一起，共情，关心，温柔，真挚的称赞，和一点点摇晃不明的期望与推力。
他盯着她，心脏仿佛被小小的火苗烫了一下，又痛又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