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墙》(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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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是他的名字而不是“writers”,说明这是单独发给他的。何已知点开邮件,直接跳过一长串的客套语,拉到最后,一行被加粗斜体的文字写着:
综上,我们非常遗憾地取消您的in环节展演资格。非常感谢您对哈蒙尼欧的支持,愿我们都被戏剧照亮。
胃里一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拳,何已知忍着反胃的感觉,打开浏览器搜索新闻,点进文艺板块之后,果然看到好几条由不同媒体发布的,同样标题的文章:
《丘旦青:被污蔑的名师,抄袭闹剧终于真相大白》
他忍不住笑出声,手指向上滑动切出页面给司徒渺发信息。
手臂突然被人拉了一下,精神高度紧张的何已知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何已知——”
“干什么?”还没编辑好的信息不小心退出没有保存,青年有点生气。
“你怎么了?”雁行似乎被他的态度吓到,语气中流露出担忧,“叫了你很久都没有反应。别站在这里,顶上在掉灰。”
雁行拉着他往客厅中间走了走,何已知抬头一看,自己刚才站的吊顶的墙皮正在一片片地脱落。
“抱歉,我有些激动。”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为什么叫我?”
“我发现一些东西。”雁行放开何已知的手臂,把另一只手里的东西展示给他看。
一些黑不溜秋像煤炭一样的小颗粒躺在他的掌心。
“我觉得这好像是狗粮,你觉得会不会是……何已知?”
“哦,什么?”何已知意识到自己走神了,他现在没有办法思考庭审和丘旦青以外的事情,“对不起,我有点事,下午——”
“你去吧,”他还没想好怎么提,雁行就直接说,“注意安全。”
何已知感激地点头,疾步像门口走去:“你不要在这待太久。”
雁行留在破碎的房子里,听着何已知奔跑的脚步渐渐消失。
何已知一边朝地铁站走,一边拨通了司徒渺的电话。
“师哥!正好我也想找你!”
“嗯,我刚打开手机,你看到新闻了吧?”他开门见山地说。
“对,师哥,丘教授那边——”
“我的展演资格被取消了。”
“天哪!”司徒渺一下说不出话来,“师哥……”
“我没事,就是告诉你一下,然后麻烦你也通知一下符玉昆。”
坐地铁到戏剧学院。
进校门后青年没有停顿,直奔戏剧文学系的教授办公室。
用拳头敲门没有人应答,他又拧了下门,锁着的。
何已知拉住一个路过的学生:“丘旦青在哪?”
“丘教授?”学生看上去有点懵,“应该在蓟京剧院吧,他的戏不是今天今天首演吗?”
“首演?”何已知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什么戏?”
学生露出“这你都不知道”的表情,怀疑地看着何已知:“你是学校的学生吗?”
“先生,请出示一下演出票。”
从雁行家在的城北,到戏剧学院的城西,再到市中心的蓟京剧院,何已知在一天之内跑遍了整个蓟京,哪怕是行程安排最紧的旅行团也没有办法在一天打卡这么多地方。
蓟京剧院的大厅挤满了记者和前来观演的观众,其中不乏一些有头有脸的社会名人。入目所及的所有墙面,包括从楼顶悬挂下来的巨幅宣传,都是同样的海报——
《冬墙》
站在原地不动的长发青年吸引了保安的注意,特别是他还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t恤:“先生,你是来看演出的吗?请出示一下演出票。”
“不是。”何已知摇头。
人群中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转头看过来,小声地指指点点,但是很快就被巨大的骚动吸引了注意力。
今晚演出的主创突然出现在大厅,和现场的记者观众打招呼。
“那您需要什么帮助吗?这边没有演出票是不能进场的。”
“哪怕是演出的作者也不能进?”
“您说什么?”也许是他紧绷的面部肌肉太显眼,保安捏着身侧的对讲机,做出防御的动作。
“不,没什么。”青年眼睛里的怒火突然散了,他低头笑了一下,一边说,一边转身退了出去,直到走出剧院都没有回头。
感谢雁行帮他找到的眼镜,让他隔着宽阔的大厅和汹涌的人群都能一眼看清,刚刚和丘旦青一起出现,站在他右手边主演位置接受大家欢呼的四人,其中三个都是当年和他一起排演《东墙》的同组同学。
在何已知看到他们的瞬间,有一个人也看到了他。那人朝前举起了手,似乎想喊他,但何已知没有理,汹涌的人群也不会给他追上来的机会。
清楚一切来龙去脉的人,最终选择了站在丘旦青的身边。
这让何已知突然觉得很无力,感觉一切都很滑稽。
一个电话打进来,青年随手按下接听,对面急匆匆地问:“你在哪?”
“蓟京剧院。”
放下电话没多久,郑韩尼就出现了,即便是盛夏,他也披着一件轻薄的小风衣。
“怎么这么快?”何已知正无所事事地围着剧院漫步,欣赏各个门口放的花篮,大部分是各种各样的鲜花,也有一些是麦子。首演送麦子,是祝福演出大卖的意思。
“我本来就在附近,听说丘旦青今晚首演,就觉得你可能会来。”郑韩尼一看到何已知就忍不住叹气,把琴包甩到背上,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走吧走吧,今天honey老板请客,带你吃大餐。”
“等一下。”
何已知挣脱他的手,走到其中一个花篮前,把上面的贺卡摘了下来。
上面写着:祝《东墙》首演成功,票房大卖!
“不知道是哪个粗心的秘书,连剧目的名字都能打错,假如被发现,恐怕得埃好一顿骂。”他随意说道。
何已知把贺卡揣进兜里,和郑韩尼离开了剧院。
他们在一家韩国烤肉店坐下,郑韩尼用韩语劈里啪啦点了一大堆肉。不等店员服务,自己撸起袖子就开始烤,然后通通夹到何已知的盘子里,大有不吃吐就别想停的架势。
肉片冒着油花在铁网上滋啦滋啦的响,用郑韩尼的话说,这是能治愈灵魂的声音。
何已知不知道自己的灵魂有没有被治愈到,但是几杯清酒下肚,加上面前始终缭绕着的烟雾,确实让他觉得身体稍微轻松了一些。
陌生的来电响起时,何已知第一反应是按掉,他已经受够了这一整天从电话里听到的噩耗。
可电话锲而不舍地响到第十声,他无奈把它接了起来:“喂?”
“终于接了!”少年的声音被电信号转移得有些失真,听上去比平时更成熟,“我是侯灵秀。”
何已知夹起一片烤肉:“怎么了?”
“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少年的语气里有些许抱怨,“警察说保险公司找我哥有事,联系不到他。”
“雁行还没回去?”
金属制成的筷子很滑,轻轻一抖,夹起的肉就从烤网的洞中落下去,窜起一株火苗。
“什么意思?”侯灵秀奇怪地问,“你们没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