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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缈琴院在贝勒府的最西侧,是一个独立小院落,有主屋,也有耳房。和贝勒、福晋们的居所离得比较远,非常僻静,甚合我意。里面的装饰有些陈旧,家具也不多,看上去冷冷清清的。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这毕竟是天子脚下寸土寸金的地方,我姐姐一个物理学教授在北京奋斗了十几年,都没能住的上三环以里带院子的房子,而我却可免费住进来,甚至还包吃喝!理应满足了是不是?
只不过这一年多来,行程中,吃和住,我都是和传教士们挤在一块儿,骤然分开,形单影只,仿佛回到了刚穿越到异国街头的时刻,孤独和恐慌席卷重来。
“秋姑娘?”
正扒着门框叹气,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是叫我。
回过头一看,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正面带微笑将我看着。
她没有戴旗头,只盘着发髻,身穿粉色风景纹暗花绫绵袍,不施脂粉,脸略有些苍白,然而眼眸清澈,目光柔和,如梨花一般清纯端庄。
我登时对她产生好感,“您就是侧福晋?”
她看见我的样子,微微一怔,旋即微笑,道:“你怎么不进屋?”
“里面,冷。”我看着院子中央光秃秃的树干,难以掩饰自己的失落。
“没有人自然冷。走,咱们一起进去,点个火盆,不过一两个时辰,就能热乎起来。”她说着,便过来拉起我的手,将我带进去。
她对我的装扮倒似一点芥蒂都没有啊。
房子也是三间,一做厅,一做卧,一做书房。
她拉我在炕上坐了,吩咐下人去烧炕,架火盆,煮奶茶。
“我刚出嫁,离开娘家的时候,也是你现在这般表情。”她端详着我,笑道。
“啊……是吗?”我不是很会和女人聊天,尤其是拉家常。
她支起暖炕边上的窗户,一枝缀满白色花朵的梅花伸进来,沁人心脾的暗香霎时涌进室内。
“所以你得信我,只要你静下心来,尝试着去适应,就会发现,新的环境,会有新的风景。”
我不禁一愣,她倒像是能看透别人的烦恼似的。
“你扮男装的样子,英气清秀,真真能够以假乱真了。”
她见我不答话,便不在我的情绪上做功夫,换了个话题。
这话说得比十四贝勒在门口说的那句,分不清男的女的,可顺耳多了。
我道:“因为我本身的性格就不太像女孩子。”
她摇摇头,抿嘴而笑,“这倒看不出来,日后慢慢相处才能知道。”
听了这话,我又不高兴起来,我不想在这里长住。我想去教堂,我想回家!
气氛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冷下来。
我耸拉着眼皮,心不在焉地想着,不知郎世宁在东堂的境况如何,杜德美有没有想出好玩的点子,戴唯德有没有练习他的小提琴……
“我看你也累了,今天就不打扰了。你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儿再去见贝勒爷吧。”侧福晋终于坐不下去了,起身说道。
我闷闷站起来,看她脸上依旧带着柔和的微笑,半点不耐烦都没有,心下有些愧疚。
人家好歹是皇子老婆,虽然是个小老婆,至少身份在哪里摆着,如今又不是晚清洋人横行的年代,皇亲贵胄要瞅着洋人的脸色过日子,何况我还只是个顶着外国翻译官名头的中国人,如今却要她来看我的脸色!
念及此,愧疚中又生出几丝不安来。
“怎么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倒跟你怀里这小金毛似的,是不是饿了?”她亲切地询问我。
我低头看了看小狗狗,一双大眼睛果然骨碌碌看着我,又委屈又不安的样子。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揉揉它的脑瓜,对侧福晋说道:“我们俩都是早上吃的饭,这会儿真有些饿了。”
侧福晋皱了皱眉,道:“我曾听安神父说,西洋人是一日三餐的,不过咱们大清却是一日两食,现在还不到晚餐时候,灶台都没热呢!我房里还有些点心,叫赵嬷嬷先给你拿来垫垫肚,好吗?”
“哦,不用那么麻烦的,我也不是那么饿。”我赶紧摆手谢绝。这位侧福晋对人太过亲切,倒叫我有些适应不来。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贝勒府是个什么地位。
侧福晋笑笑,唤了声赵嬷嬷,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抱着一个花篮型红铜器皿走进来,躬了躬身子,说道:“侧福晋,秋姑娘的手炉准备好了。”
侧福晋点了点头,把那器皿接过来,送到我手里:“喏,拿着。北京的冬天很冷,我来了十多年犹不能适应,每每腊月常常冻手,你从欧洲来,想必要花些时日才能适应这里的气候,这么着,就需好好保护手。这手炉形状很好,两面的耳窝中还加了熏香,既保暖又好闻,正在各府流行着呢,这个给你用。”
手炉,我第一次听说,也第一次见,感到特别新鲜,便把小金毛扔到炕上,不客气地接了过来。
触手微觉烫,反射性地缩回手,差点扔出去,幸好被侧福晋接住了。
“里面有炭火,用时需小心。”她笑道,“你手凉,乍一碰这炉子,是有些烫,慢慢蹭着来,就会习惯。来,你先提着。”
她拎起手炉雕花镂空的铜把手,递给我。
我稀罕极了,赶忙接过来,只见炉盖整个镂空雕刻成一朵富贵的牡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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