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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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喇叭”将宁安的思维从混沌中拉向清明,她近乎直觉地看向那朵安稳地插在花瓶里的日盏花。

    经过水的滋润,它现在比宁安刚拿到手时还要漂亮惹眼。

    “神,请问您是从哪里变出来这朵花的?”宁安听着下面气势汹汹的喊声,将手攥成拳头,悄悄离滑溜的袍子更远,偏过身体,让神能清晰地看见那枝“礼物”。

    她缩回手后,神的兴致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趴在柜子上,不动了,丢给宁安一个让她非常无奈的答案:“忘了。”

    他没必要记住这种事。

    神这副拒不配合的态度宁安也不是没见过,要是放之前她肯定能想方设法地把人哄好,可现在经过“喜欢不喜欢”这一出,她有点发憷,拿捏不好分寸。

    “那我把花拿下去,给人确认一下,可以吗?”要是真的把城卫引来事情就更麻烦了。

    神抬起头,鬈曲的黑发落下,将棕色的柜子表面遮盖了三分之一,摇晃,上升,逼近,神走到她面前。

    “宁安,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语气沉沉地宣誓完主权后,神的手不经意地捏住青翠的花枝,宁安眼睁睁地看着原本盛放的美丽日盏花化为了黑漆漆的残灰,连带着护养它的清水都变得浑浊不堪,它们搅和在一起像是占卜里代表绝望的图案。

    “红颜薄命”四个大字不合时宜地出现,宁安艰难地对神露出赞同的笑容,心里却觉得这一幕带着莫名的肃杀和萧条,她端着花瓶的手都在发凉。

    神没有回应宁安,让她坐下,他自己躺回到床上,面朝墙壁,拒绝与宁安交流。

    不久之后,“大喇叭”的警告变成撕心裂肺的哭嚎:“我的花,我的花,这小贼,我、我诅咒你,诅咒你,失去三天万神的眷顾……”

    被单方面放置在椅子上的宁安静静坐着,对楼下的人默念了一句抱歉。

    这个诅咒对神没用。

    大概是知道花已经没了,再加上扰民,“大喇叭”哭喊了一阵子,声音渐渐低下去,也许是离开了。

    屋子里用来照明的是一种会在夜间发出光亮的花,像是一端绽开的小小剥壳鸡蛋,不到她半个掌心大,白嫩得可爱,宁安给它起了名字叫“鸡蛋花”。

    单独的鸡蛋花光芒微弱,跟萤火虫的发光程度差不多,把它们放在一起却会刺激彼此发出更亮的光,只能感叹就算是植物也是具备竞争意识和上进心的。

    宁安看着头顶上明亮的光源,看久了眼睛会不舒服,可是她也找不到更好的打发时间的法子。

    按照平常,等月亮剩下四分之三的时候,她就会休息。

    现在……

    自以为隐蔽地朝神投去轻飘的视线,宁安发现神一直保持面朝里的姿势没动。

    她不知道神有没有睡着,要是她上去的动静把他吵醒了会不会让他更气恼。

    宁安真的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因为要不要上床、怎么上床这种问题而各种思考还得不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异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就在她纠结时,她发现神动了,他往里面挪动了一点点,要不是视力得到大幅度提高她一定发现不了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

    这是一个信号。

    宁安轻手轻脚、鬼鬼祟祟地摸到木床边缘,她觉得自己才是真的做贼的。

    幸好这承重的木头结实平整,是好木头,不至于发出年久失修一样的“咯吱”声。

    已知之前神都是抱着她,面对面睡,那么在神背对她的情况下,她应该怎么做?

    将神当成一张最难的数学试卷,宁安搜刮为数不多的人际交往经验,斟酌着下一步的行动,祈愿神不要给她判零分。

    神又往墙的方向靠了一丢丢的距离,宁安看在眼里,愁在心里。

    她真的不擅长这种事。

    之前神懵懵懂懂又对她亲密,宁安是将这种行为理解为“雏鸟情结”来着,暗地里非常大逆不道地用妈妈心态来对待神,还算顺利。

    等到神变聪明了,她当然不能再这么做,偶尔才会不自觉地带出来。

    颈侧的印记更是给她上了一课,不管她这个神侍怎么样,但神就是神,他对她再怎么黏糊顺从也是神。

    宁安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没有发现神又往里面挪了挪。

    等到神的膝盖要和墙壁来个亲密接触时,宁安迟疑地将手臂搭在神的腰间,没有太用力,虚虚地挨着衣料,飘忽不定地说:“神……我有点冷。请您聆听我的祈愿,予我恩赐。”

    神没有反应,就在宁安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解题思路后,神难得行动迅速一回,翻身,拉着她的手臂搭回去,拉近,和往常一样亲密相拥的姿势。

    “宁安,我等了很久。”这句话一出,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宁安头皮一麻,印记又开始隐隐作痛。

    “神,我一直在想您。您不理我,我很难过。”

    如果说对不起就要接受“惩罚”,宁安不敢赌。

    神的手指扫过神侍的眼下,柔软干燥,睫毛尖端透过表皮刺激他的真实躯体,带来一阵想要尽情收缩的奇妙感受。

    他能“感受”到一切,但是用这副人类身躯和同为人类的宁安接触有不一样的感觉。

    “难过?你没有哭。”

    宁安一时语塞,高一入学的时候她有被人告白过,是那种玩笑性质,旁边有很多看热闹的人,她没有当真也不喜欢,拒绝了。

    可是那个男生却表现得很伤心,说出了一句让她至今印象深刻的话。

    “你太冷漠了,都听不到我的心里在为你下雨的声音。”

    如果她现在说“我的心里在为你下雨”会怎么样?神也会像她一样被震住吗?

    “我、我的心里在哭。”即便修饰过,宁安还是说不顺溜,每个词都烫嘴。

    神和他的神侍都沉默了。

    “宁安,我不明白。”神将耳朵贴在宁安心脏位置,他只能听到急促的咚咚声,那不是哭的表现。

    他意识到他见过宁安哭。

    遇到这副躯体之前,她在他的身体里安静地哭。

    很痛的时候,她会发出很小的抽泣声。

    从来没有这么大声过。

    宁安手足无措地往后退,神跟着又贴了上来,微妙的压迫感持续:“神……我现在已经没有哭了。”她想要抓住神的头发,碰脸的话会有些奇怪,就像她捧起来某种暧昧难言的气氛,接受了一样。

    她轻轻拽了拽他的发尾,食指勾起借力,尴尬又惶急:“神,我真的好了。”

    神点点头,忽略了体内莫名想要冲破束缚搅乱一切的肢体,暂时放弃了这个让他迷惑的问题。

    反正,宁安的状态稳定,不会死。

    过了很久,宁安在半梦半醒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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