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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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的,”宋交时轻轻摇头,“你高看我了。”

    “我没有远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果决,我一个受害者,居然忍不住下意识给加害者开脱,我一遍遍说服自己:或许他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军事决策关系到不知道多少条年轻鲜活的性命,我应该理解的,我也必须去理解。这确实只是个意外,而且这个意外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而且,乔,我还是期待他爱我。”

    宋交时低手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上面淡青色的血管。他皱着眉,试图剖开皮囊,用最客观的视角剖析自己的灵魂,审判自己的软弱。

    乔打断他:“这是天性使然,他标记了你,你天然想要依赖他,这是ao的生理本能。交时,不要给自己强加错误,不要苛责自己。”

    宋交时沉默了一会儿,他刚准备开口,突然狠狠捂住嘴,一阵压抑但剧烈的咳嗽打断他的话,这个病恹恹的omega咳得整个人都在晃,乔在旁边胆战心惊,生怕面前这人散了架。

    等宋交时呼吸逐渐平复,他惨白的脸色因为咳嗽震出点血色,竟然显得比刚才健康点。

    乔扶着他靠在床头,摸了摸他的额头,手下温度灼热:“交时,你在发烧!”

    “应该是低烧,没事。”宋交时冲他笑笑。

    乔没听他的,翻箱倒柜找出来电子温度计,一测,312k[注1]

    乔:“……”

    他强行让宋交时在床上躺好,扭头去喊管家,确认伦恩家的私人医生能在一个小时之内赶过来,才缓缓舒了口气。

    宋交时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大概是睡着了,但还一直皱着眉,似乎梦里都不太安稳。单单看着他的睡脸,乔都会没来由感觉难过,他不理解,怎么会有人舍得这样伤害他呢?

    乔和管家轻手轻脚走出房间,他斟酌了一下,还是问:“上将他人呢?刚刚不是还在吗?”

    管家表情有些微妙:“上将事务繁忙,本来就是回来换身衣服,跟您聊完大概十分钟后就出门了。”

    “……”乔本想让管家给亚尔维斯打个电话,想想又算了,最后只是叹口气。

    乔一直待到医生登门,再三确认宋交时没有大碍后,他才准备离开,走之前,乔嘱咐管家:“麻烦您照顾好他,告诉他过两天我再来探望。下次不收诊金,只是朋友间的探病。”

    作为朋友,乔希望宋交时能得到幸福。

    乔再来探望的时候,宋交时已经能下地了。

    “恢复得怎么样?”乔笑着走进来。

    宋交时欲盖弥彰合上了面前的电脑:“挺好。”

    “又在工作?”乔按住太阳穴揉了揉,恨铁不成钢,“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带病工作本来就是事倍功半,万一加重了怎么办?那岂不是得不偿失?我的宋大教授,你怎么就——”

    “丹尼尔医生,”宋交时赶紧打断他,佯装虚弱地咳了两声,“饶过我这次吧。”

    “……”乔叹口气,没再数落他。

    宋交时带乔去别墅三楼的小阳台——这里面积不小,三面都是玻璃窗,占据朝阳面和绝佳的视角,可以俯瞰伦恩家的整片园林。室内布置得也很温馨,四周有些并不名贵的花草,尤其是墙角处,生机勃勃连成了一片。小圆几上摆着花茶,应该是管家准备的,水温刚刚好。

    “这里阳光不错,”乔赞许地点点头,“阳光、绿植,还有这种布景,都能对人产生积极的心理暗示。”

    “都是管家先生安排的,”宋交时看着脚边的太阳花,“他是个很能干的人。”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今天天朗气清,乔带着宋交时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说天气、说植物,说院子里的布景。

    “很不可思议,”宋交时捧着茶杯看向窗外,“我似乎期待过,工作之余能这样休息。”

    乔温声说:“这很好啊。”

    宋交时摇摇头:“但是后来,我就不喜欢回这个别墅了,也就习惯性住在学校给老师准备的公寓里。”

    他摩挲着手里的杯子:“乔,上次你来这儿的时候,你对亚尔维斯说,我是带着爱意和他结婚的。”

    乔:“你没睡着?!你们堂堂伦恩家,房子隔音这么差?!”

    宋交时笑了:“是管家告诉我的,他也只听到这一句。”

    乔:“……行吧。”

    “你说得很对。”

    宋交时确实是个沉默、叛逆又固执的人。

    “我带着爱意跟他结婚,即便被伤害,我仍然期待他的爱,我也仍然爱他。”

    有些话他说不出口,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说,所以宋交时用沉默原谅了亚尔维斯的作为,他再也没有提过他们两个的新婚夜,这件事就此掀过,宋交时也留校任教,这对新婚的夫妻间达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

    “但是我很快察觉到,婚后的亚尔维斯,跟婚前不太一样。”

    乔皱起眉:“不太一样?”

    宋交时停顿片刻:“简单点说就是,他变冷淡了。”

    起初还好,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交时总觉得亚尔维斯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很之前那种纯粹的炽烈不太一样了,变得复杂。

    宋交时并不理解,但仍会感到忧虑。

    从上帝视角看,这简直是件荒诞的事:一场暴行后,惴惴不安的居然不是施暴者,而是受害者。

    亚尔维斯不再缠着宋交时说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胡话,工作也越来越忙,简直像在刻意逃避他。

    但到了夜晚,亚尔维斯又会在睡着后紧紧抱住自己的omega,甚至会在梦中重复宋交时的名字,他的怀抱坚实又炽热,令人心安,好像一切都跟婚前一样。

    可一觉醒来,他的丈夫又变得冷淡,甚至是一天比一天冷淡。

    这天清晨,宋交时早早醒过来,他看着身边alpha的睡颜,偷偷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亚尔维斯,”omega的声音很难过,他小声低喃,像询问又像自言自语,“我在感情上很笨拙,如果我做错什么了,你告诉我好吗?你知道的,我爱你。”

    他盯着亚尔维斯睡着的脸看了很久,才慢吞吞起床。

    房门被轻轻合上的瞬间,躺在床上的亚尔维斯睁开眼——没有半点睡意,他一直醒着。可那双淡棕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亚尔维斯·伦恩越来越像一个出色的政治家,也越来越不像宋交时倾注爱意的丈夫。

    这种令人心力交瘁怪异感达到巅峰是在亚尔维斯·伦恩升上将衔之后。

    这是件值得庆贺的大事,但那天晚上,亚尔维斯回家很晚。宋交时也不去睡觉,沉默坐在餐厅,看着面前热腾腾的饭菜一点点凉掉。

    “夫人,要不再热一热吧。”管家走过来询问。

    宋交时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走过了12,他冲管家摇摇头:“谢谢,卢瑟夫,辛苦了,您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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