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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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无人发觉，宋交时纤长的指尖在桌面下的阴影中微微一颤，然后缓缓攥成拳，再刻意地松开。他沉默了两秒，摇了摇头：“不用了。”
会场负责人稍吃了一惊，他又重复了一遍：“宋教授，这个表彰仪式的含金量您是清楚的——”
“他，”宋交时打断了对方，他无意识地抿了一下唇，别开视线，“他人不在首都星，确实没有办法赶回来。”
“原来是这样。”教务老师遗憾地点点头，“如果事情有转机，明晚之前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宋交时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迅速点点头：“好，谢谢。”
两天后，周五。
本年度“青年科研勋章”授予仪式在联盟理工大的校史馆礼堂如期举行。
这个富丽堂皇的巨大建筑不仅承载着联盟理工大堪称“璀璨”二字的校史，说它见证了整个联盟在科学上每一个值得瞩目的里程碑也不为过。作为联盟当之无愧的顶级学府——这里是无数风云人物辉煌一生的起点。
宋交时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更何况这里alpha占绝大多数，即便已经采取妥当的信息素屏蔽措施，宋交时还是下意识觉得不适，他扯了扯衣领自己的衣领，不自觉地蹙起眉。
“宋教授！”仪式负责人微笑着迎过来，“怎么不先去为您专设的vip休息室坐一会儿？”
宋交时并不适应他的“过分”热情，下意识退了半步，礼貌点头：“不用麻烦，您去忙吧。”
负责人笑容分毫未减：“那之前跟您提过，您家属的安排……”
“他来不了。”宋交时一口打断，一瞬间，神色比起平日更加疏离淡漠。
“老师？”身边的学生小心拉了一下他的袖口，宋交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实在有点过激。
他带着歉意微微躬身：“不好意思，我有些紧张，请您去忙吧，我们这边一切妥当。”
负责人赶紧摆摆手：“我理解您的心情，毕竟这么重要的场合，爱人却因事无法出席……”
爱——人！
听到关键词的瞬间，身边的学生一个个瞪大眼睛、面面相觑，但又不敢问，只好背着老师无声地挤眉弄眼，试图靠眼神八卦。
宋交时：“……”
他没再多说什么，也没管身边一群眼巴巴等着他解释两句的学生，转身往休息室去了。
眼看休息室的时钟指向上午九点，礼堂内循环播放的序曲戛然而止，相反，主持人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雷动的掌声，宋交时知道：表彰仪式开始了。
他心脏突然没来由地抽痛了一下，宋交时“唔”低低闷哼了一声，身体轻轻一抖。
宋交时按住自己隐隐传来钝痛的太阳穴揉了揉：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从一早醒来开始就没来由地觉得浑身不适，更对这场表彰仪式有种说不出的抗拒……
他摇摇头，抛开这些无聊的杂念。既然他答应来参加，就万万不能搞砸。
宋交时定下心神，静静注视着房门。
大概四十多分钟后，在各方领导冗长无聊的开场讲话即将结束时，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请进。”
房门打开，出乎宋交时的意料，居然是会场负责人亲自来接。
“宋教授，”负责人神色略显匆忙，“两位快跟我去后台吧。”
路上，两人一边走，他一边补充：“教授，是这样，刚接到通知，为您授勋的人选临时更改了，没关系，流程跟之前一模一样，您按我们之前沟通好的来就行……”
宋交时心脏“咚！”猛砸了一下，像是所有不祥的预感都落到了实处，他罕见地抬高了语调追问：“换成谁了？”
其他工作人员已经匆匆迎过来，打断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宋教授，请。”
宋交时不想因为个人原因耽误流程，只得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向登台入口。
很快，随着主持人响彻会场的宣告“下面，让我们热烈欢迎，联盟理工大学教授宋交时先生，登场！”，前台“哗啦！”爆发出经久不息的雷动掌声，甚至隐隐可以听见欢呼。
宋交时不得不按捺下所有情绪，强打起精神走向高台。
笑容满面的主持人将宋交时迎到舞台正中心，随即将食指按在唇上，比出“嘘”的手势。
等全场安静下来，他冲宋交时眨眨眼，然后转向观众席，带着强压兴奋地微笑，神神秘秘地开口：“你们！一定想不到！今天的授勋仪式为大家准备了多大的惊喜——”
“？”
“！”
会场响起一片低语声，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主持人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大声喊道：“让我们欢迎！联盟军事统帅——亚尔维斯·伦恩上将，为我校宋交时教授授予荣誉勋章！！！”
“轰隆——”会场内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掌声和欢呼浪潮，吵得人耳膜“嗡嗡”地胀痛。
但宋交时什么都没听到。
在“亚尔维斯·伦恩”这个名字出现的瞬间，他仿佛丧失了自己引以为傲的思考能力，整个人开始不自觉地抖。
他仓惶着扫了眼四周，原本就白皙的脸几乎一瞬间白到透明，险些在万众瞩目的高台上露出孩子一般无助的神色，却又无处遁藏，只能万众瞩目下怔怔看着alpha高大的身影缓缓朝自己走来——
宋交时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就要往后退，但被紧紧拉住了手腕，统帅高大威严的身形压上来，几乎把他整个人“裹”住。纤细的omega像被扼住咽喉的猎物，在猛禽的利爪下没有半点挣扎的余地。
只是两人举止太过亲密，台下瞬间哗然：这什么情况？！
“恭喜，宋交时教授。”伦恩元帅拉起宋交时的修长的手，缓缓放在唇边，笑得从容优雅，“我昨天才确认自己能赶回来，就想着以这样的方式给你一个惊喜……”
他唇角继续上翘，脸上笑意更浓，看向宋交时的眼神那样柔和，几乎能称之为“爱意”：“你不会怪我吧，我亲爱的夫人。”
夫人！
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会场先是陷入一片海浪般的私语声，随后又响起点点零星的掌声，再之后，欢呼声连成了一片。
亚尔维斯再次开口，他举手投足以及声音都自带无形的压迫感，以一己之力强压下整个会场的高昂情绪，迫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的发言中：“我与贵校的缘分不止今天。”
“我曾经在这里作演讲。就是这个礼堂、这个讲台。”
“而那时，我的夫人，还以学生的身份坐在台下，”他扫视了一遍观众席，眉眼含笑，但威圧感不减，“和在座的同学们年纪相仿。”
人群中又响起一片欢呼声，似乎人人都被这段“佳偶天成”的美妙缘分所打动。
而讽刺的是，另一位当事人——宋交时，他紧咬着牙关，沉默、甚至是木讷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倒像是唯一一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亚尔维斯含笑欺身上前，自然地搂住宋交时的腰，将人牢牢锢在怀中，两人呼吸交织、身体紧贴，像极了一对亲密而般配的爱侣——忽略宋交时颤抖的身体的话。
上将在夫人耳边喊着笑“亲昵”低语，他声音低沉厚重，本该是悦耳的，但宋交时听来却遍体生寒。
“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亚尔维斯声音里甚至带着点很随意的慵懒，说出的话却锐利如刀锋，“真是不中用。”
宋交时身体无声地一颤，不知道是出于绝望还是麻木，美丽的omega在他丈夫怀中静静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