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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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苑内的临湖小筑,丝竹管弦声袅袅而起,应和着台下曹淑妃曼妙蹁跹的舞姿,鼓点声声,被舞姬簇拥在中心的曹淑妃脚步腾挪,裙裾飘飘,欲语还休的勾人媚眼不住地往台上的中年男子那儿抛去。

    一曲舞罢,曹淑妃袅袅娜娜地走回高台之上,忽的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揽过纤细腰肢,她娇媚的嗓音轻轻地惊叫了一声,随即柔若无骨地顺势倒在男子的怀中。

    “爱妃的舞技还是不减当年,”怀宣帝就着淑妃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饶有兴致道:“今日是爱妃的生辰,爱妃却只舞给朕看。”

    怀宣帝眼神微微眯起,摩挲着怀中美人纤细的腰肢,不经意地开口道:“好处总不能全让朕给占了,说罢,淑妃想要些什么赏赐?”

    曹淑妃闻言,不假思索地顺势往怀宣帝胸膛处靠了靠,红唇轻启:

    “奴什么赏赐都不要,若是往后都能如奴今日的生辰一般,日日都陪伴在表哥身边,就是对奴最大的赏赐了。”

    “你啊。”怀宣帝听得十分受用,被怀中人幼稚直白言语逗乐,也没有再去计较淑妃在称呼上的不合礼数。

    “若表哥实在要赏奴,”曹淑妃见状,俯身又斟了一壶酒送到怀宣帝唇边,劝道:“那便在奴的生辰再多饮一壶酒罢。”

    怀宣帝开怀一笑,顺着淑妃倒酒的动作饮尽了壶中的佳酿,几缕酒液沿着嘴角流下,沾湿了衣襟一角。

    曹淑妃见怀宣帝今日如此给她脸面,也不由心情一阵大好。

    她目光扫过怀宣帝左后侧空着的后位,又掠过小筑宴席上留给琅华公主的坐席,几个令她讨厌的崔家人都不在,曹淑妃心下暗爽,勾了勾娇美的红唇,在心中露出得意的微笑。

    曹淑妃的眼光复又看向台下呆愣的儿子,见他的眼神还在与方才的舞姬勾连不清,当即甩给他一个眼风。

    她轻咳一声,借着为怀宣帝擦拭衣襟上酒液的动作,俯身在怀宣帝耳边道:“前月齐冀两州水患泛滥,太子殿下事务繁多,迟迟还未归朝。”

    “恒儿听说陛下为水患一事担忧不已,特地请旨赶往当地,亲自监建堤坝、安抚百姓,这两个月下来,人都熬磨地瘦了一大圈,这也是他向着陛下的一番孝心。”

    “恒儿是个实心眼的孝顺孩子,奴作为恒儿生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想在陛下这儿为恒儿讨一份赏赐。”

    怀宣帝尚未置一词,谢恒听了曹淑妃的言语,赶紧会意地站起,向怀宣帝行过礼,“父皇常怀忧民之心,将治水一事视作安邦治国的大事,儿臣时刻谨记在心,好在此番水患有惊无险,灾情过后,百姓纷纷修建祠堂,感念皇家恩德。”

    他将早已备好的两个锦盒递给侍从,恭敬道:“这是齐冀两州地方官员感念父皇英明决断,自发献上的东海夜明珠两枚,儿臣分别献与父皇与母妃。”

    怀宣帝没有立刻接过,只是撩起眼皮,看向自己的四儿子,问道:“恒儿想要些什么赏赐?”

    “父皇,儿臣……”

    谢恒大喜过望,话才说到一半,小筑外內侍尖着嗓子的报唱由远及近,接连响起:

    “太子殿下到——”

    宴席上之人闻之,纷纷神色一变,转头看向小筑门外。

    来人身着锦袍华服,腰束金玉带,圆月高悬,冰冷的月辉落在他昳丽的面容,染上霜雪般肃冷之色。

    谢忱缓步走向殿内,满室的光华陡然只为他一人聚齐。

    怀宣帝酒醒了一半,他松开了怀中的淑妃,神情复杂地看向这个最像他,也最令他骄傲的儿子。

    “忱儿,你回来了。”怀宣帝道。

    “儿臣见过父皇。”谢忱语气恭敬,他的视线一扫而过高台上二人的身影,淡淡道:“是儿臣打搅了父皇的雅兴。”

    谢忱薄唇抿起,脸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却让殿中心的谢恒心内如坠冰窟。

    “此番路途多有波折,儿臣回程时途径水患泛滥之处,恰逢新筑的堤坝被冲毁,多耽搁了些时日。”

    谢忱将一叠不薄的文书交于內侍手中,面容冷静道:“这是地方治水下吏欲递的折子,苦于上奏无门,儿臣将其一并带与父皇。”

    怀宣帝接过內侍手中的文书,才阅了最上面的那张薄纸,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越看越快,等看到最后的那一封奏折,怀宣帝难以置信般地翻看了两遍才罢,他面色铁青地喘了一口气,将那一整封奏折砸到早已瑟瑟发抖的谢恒脸上,“竖子,看看你干的好事!”

    “水患毁堤淹田,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你跟那群酒囊饭袋干的却是丧尽天良之事!”怀宣帝又深吸一口气,显是怒极,朝跪伏在地的谢恒脱口而出道:“朕怎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天子震怒,宴席上原本昏昏欲睡的小皇子小公主们都被吓得一个激灵,尚有在襁褓之中的禁不住吓,哇哇大哭起来,被奶母心惊胆战地弓腰抱出席哄着去了。

    “陛下——!”

    曹淑妃的惊叫声打破了一室令人胆战心惊的寂静,怀宣帝若有所觉地摸了下鼻端——

    数滴刺目的鲜血映入他的眼帘。

    “去传太医。”

    谢忱向身旁的內侍冷声吩咐道。

    ……

    景宁二十一年,怀宣帝卧病在榻,太子监国。

    暮春四月,雨势连绵不绝,深夜更漏已敲过第四下,东宫烛火仍未熄灭,朝中事关如何安置流民的奏折纷至沓来,谢忱阅过大半,望了眼窗外漆黑的雨幕,暂时将朱笔搁下,转动手腕,抬手捏了捏眉心。

    夜雨落窗棂,发出滴答声响,极容易便让人坠入短暂的浅眠。

    这是谢忱回到长安月余,第一次想起沈蜜儿。

    在这个一闪而逝的梦里。

    谢忱梦见自己仍旧在偏远的小溪村,与当地村民一样,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傍晚时分,沈蜜儿见到他回来,如往常一般亲密地为他解下他身后的弓箭朴刀,在他身边黏黏糊糊地问他消夜想吃些什么。

    谢忱迅速地思索了下沈蜜儿做饭的手艺,他低头吻了吻沈蜜儿的发顶,答道:“都可以。”

    反正都是一样的不好吃。

    沈蜜儿显然对他敷衍的回应很是不满。

    于是他俯身在沈蜜儿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沈蜜儿白皙如玉的面颊顿时泛起一阵红晕。

    她面带羞涩,作势捶了一下他,面对他时言语却大胆又奔放,沈蜜儿同样凑近他的耳边,嗓音轻轻软软,道:“那你先去洗漱啊。”

    沈蜜儿的嗓音软,腰肢也软,盈盈一握的腰肢在他掌下毫不费力地就能弯折成各种角度。

    山间夜雨潺潺,沈蜜儿脚踝上的银镯也几乎响了一整夜。

    梦中画面一转,沈蜜儿怀中抱着一个面容极肖似她的小女孩,小姑娘生得粉雕玉琢,眉眼间像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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