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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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有令,所令必达。只有民间出现非正常重大伤亡事故时,宗主才会发布宗主令,指派十二长老亲自去平定灾祸。
不过常少祖实在是太惰怠,除非是宗主令,否则根本不会多看一眼,该喝茶喝茶,该种花种花。
宗主也是看出他这一点,才动不动就给他发宗主令,要他多去民间走动走动。
“先是那几个逆徒来找茬,如今又多出一桩宗主令,本尊今日这戏还听不听了?”
常少祖撵走了小六小七,虽未罚他们,心情却愈加烦躁,手指关节敲在青玉桌案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恐怕是听不成了,”大玥俯下身,将他扔得到处都是的宣纸一张张捡起来:“明日是青稞问剑大会开始的日子,您下午还要参加长老会,商讨明日大会比试事宜。”
“不去。”
“宗主不在,会议一向是您主持的。”
常少祖歪倒进软椅中,破罐子破摔似的,缓缓抿了口热水,呼出一口长气:“你去告诉他们,说本尊不中用了……”
长老会可以不去,宗主令不能不做。
那妖兽受了重伤,但确实是狡猾,常少祖没耐心跟它玩儿捉迷藏。
他站在南岭之巅,眼看着太阳一点点往西挪,马上连最后一场戏都要错过了,挥剑劈了下去。
霎时间,禽兽四散,地动山摇。无数巨石滚落,隆隆如雷鸣,引得数里外的村民都诧异地往天上看。
在附近历练的修士闻山异动,以为有妖魔祸乱,蜂拥至南岭脚下,可看到眼前景象,无一不瞠目结舌,惊得说不出话来。
数百丈的高山被生生劈成了两半,如凶兽张开血盆大口,仰头向天。
巨石堆积于罅隙之间,底下砸死了不知道多少飞禽走兽,血迹沿着石块往下淌,汇成涓涓细流,蔓延至修士脚边。
“这山居然……裂开了?”
“眼瞎吗?这哪里是裂开,分明是被劈开的!”
“可,可谁能有这等本事,将山劈开?耗费如此大的力气又意欲何为?”
“一剑断山,除了那位还能有谁?这种事他做的还少?净方阁不就是他削平了灵云山的一座山头建成的!”
“据说削下来的山头扔进海里,倒成了如今年轻道侣的约会圣地,叫什么来着……哦对,瞻云岛,不过那位为何……”
“在下听说,前日的百君盛会并未发请帖给他,莫不是此事激怒了他,此番是想给我等一个……警告?”
众修士闻言面面相觑,虽嘴上未说什么,但心底已各有猜疑,最终面色凝重地离开了。
而此刻被“激怒”的常少祖正坐在小板凳上,挤在熙熙攘攘的平民百姓中间,老神在在地捧着热茶,抿了口,然后舒服地眯起了眼。
他换了身行头,一袭萧萧白衫,质地不算上乘,但胜在洁净无瑕,头戴一顶白纱斗笠,挡住了那张过于清俊且几乎无人不知的脸。
戏台上,白衣少年正跪地叩首,感谢仙君的救命之恩。
《折枝拜师》讲的正是束尘仙君少年时拜师学剑的故事。
悠扬绵长的音调让常少祖听得十分舒服,心情也变好了不少。
他懒洋洋地思索着回去可以给那小畜生再做顿饭,多做点儿,叫着大玥一起,然后交流一下今日听戏心得——
个屁!!
胃部好似遭受重击一般,酸水儿猛地涨到喉头。
茶水撒了一地,常少祖不受控制垂下头,急剧地喘息着,斗笠晃了两下,险些掉在地上。
他还没缓过劲儿来,背部又是一阵剧痛,好似被人踹了一脚,疼得他眼珠泛红,眼眶漫上了泪水。
常少祖刚压下的火气蹭一下冒出来,啪一声捏碎了茶杯。
他好容易赶上最后一场戏,屁股还没捂热乎!
“这位道友你没事……”
斗笠上的薄纱突然被人拨开,映出一张年轻修士关切的面庞。
常少祖猛地抬头,充血的眼底是压抑不住的暴戾之色,好似要将人活活撕碎。
年轻修士瞳孔骤然一缩:“您,您是束……”
常少祖抬手在他胸口一点,年轻修士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悉数咽回了肚子里。
他眼睁睁看着浑身戾气的束尘仙君消失在原地,身体无法动弹,只有瞪大的眼珠和擂鼓般的心跳暴露出内心的波涛汹涌。
与此同时,灵云山密林中隐秘的寒潭附近。
“还给你?一个低贱的杂种也配拥有地阶灵器?”
江不宜从被撞断的树上弹落,摔在地上,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刚想撑起绵软无力的身子,又被人一脚踩在背上,跌了回去。
顺着背上的黑靴往上,是一名约莫十八九的白衣弟子,额头到右眼皮一条长长的疤痕,腰间挂着一枚雕有祥云的玉佩,手里正拿着一条挂着红贝壳的项链,瞥向脚底的眼神是浓浓的不屑。
“哟,这灵器还没认主呢,是不是刚从三长老那里偷来,不敢用啊?”
“师尊赠我……”
疤痕男突然火了,狠踹了一脚:“闭嘴!你个杂种连给三长老提鞋都不配!还敢唤师尊?”
江不宜拧着脖子,憋得脸通红,偏偏中了软骨散,浑身使不上力气,狼似的眼珠恶狠狠地瞪着他。
疤痕男抛起一个小瓷瓶又接住:“你若还想站着回去,就放弃明日的比试,若让我在演武台看到你……”
江不宜咧开嘴,露出森森白牙:“怪不得,师尊,不收你,鸟歪货,狗日的,菜鸡……”
稚嫩的童声接连吐出粗鄙的词汇,明明十分违和,可他说得那样熟练自然,竟莫名的顺耳。
疤痕男也是一愣,随即气得手发抖,更用力地用脚碾他单薄的脊背,听到他痛苦的闷哼,目光落在他腰侧的白环佩上,一把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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