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石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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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殊一派赤忱稚气,万事有廉家同宗周筹谋,告诉她或许反倒坏事。

    而今局面,廉羽也顾不得时宜,虽然残忍,他却想着,这人也该清醒了。

    ……

    然而廉羽未曾料到的是,也是风华正茂好端端的一个少年郎,即便是骄纵着锦衣玉食里堆出来的,那身子骨却竟会弱成那样。

    从那日后,赵姝就没能再起身。

    先是那凶恶属吏主动送了个炭盆,而后第三日上,病愈的戚英被人送了回来,倒是身上还带着几包祛寒治病的方剂。

    可就是烘着炭盆,又得戚英悉心照顾了两日,赵姝的病反倒愈发重了,咳嗽才好了一些,又害起了高热来。

    一直到第五日午膳过了,她才幽幽醒转,睁开眼便对上戚英一张熬得煞白的圆脸。

    戚英见她醒了,当场就失声大哭起来,小姑娘一急,话便愈发说不完整了,她索性就埋首去赵姝项间哭,抬起满是血丝的泪眼,冰凉手指小心细致地替赵姝抚平面上乱发。

    “英英,你不烧了?”赵姝摸了摸光洁无着的脸,还有些疑惑地看她。

    “脸破了,无人来……”戚英正磕磕绊绊地解释为她卸了易容膏,此处无人会来扰时,一阵急促脚步声便由远及近地奔了过来。

    赵姝立刻侧了些身去阴影里,便听那人急道:“廉……廉小将军被扣了,要被打七十军棍呢!”

    戚英一听,当下急得无可如何。

    等赵姝安抚下戚英,匆忙易了容再急急赶至山坳空地时,但见冰天雪地里,廉羽已被脱了上衣,吊在高台刑柱上,打得脊背一片淋漓鲜血。

    当听的执棍甲士口呼“十二”,她便晓得这是要人命的打法,撑着一口气上前扶在刑架旁。

    她并未开口,那甲士就停了动作。

    “想不到名动邯郸的赵太子,竟如此年少。”

    一道颇有些粗嘎的嗓音响起,赵姝蓦然抬头,只见一人穿锁子铜甲佩重剑,身形魁梧面貌粗犷,一双虎目倒是威严里泛着精光。

    “是公子翼先辱我廉氏无辜族人!”廉羽赤红着双目喊出的话,叫她一下子明白过来,面前这人的身份。

    公子翼,秦王第四子,母为齐王长姊,军功卓著,颇受秦王器重。

    此人,亦是当日赵人入城时,传令击杀他们之人。

    赵姝自不清楚秦国内政,她并不知道嬴翼因灭周的主张受斥而嫉恨自己,只以为此人气势汹汹,此刻依旧是来除掉自己的。

    大病初愈,前尘如幻。

    她却异常敏锐地觉出,再前一步便是生死一线,指节握紧。

    公子翼同那人不一样,此人要的,可不单单是她一人性命。

    嬴翼瞪着眼望了会儿她,长髯一抖,忽而哈哈朗笑:“来啊,摆桌赐酒,本公子要与赵太子共饮。”

    指尖深深陷入掌心,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她一脸病容,看来今日未必能善了了。

    ……

    青铜瑞兽的香炉里,有袅袅炉烟升起。

    是檀木的香气,烟霞流云般从四面兽口逸出,云霞后嬴无疾垂发散绾,右手三指一个劈撮,琴音若山泉倾泻。

    公子世无双。

    他心里却在想……祖父到底何时能废了王叔。

    忽而成戊火急火燎地小跑进来,帷幔还未过,他便喊:“大事不好王孙!公子翼同质子饮酒,饮着饮着骤然发作起来,如今将人捆在了湖边豁口!”

    琴音骤止。

    采石场他埋了暗人,对那处地势也极为熟悉。四周荒野峭壁,仅有的一条羊肠小道日夜精兵守卫,可以说,是比咸阳死牢更不可能脱逃之地。

    尤其是那处冬日苦寒,湖边山坳的地势聚作一风口,即便是无风的日子,那处亦风声不止,而今腊月里头,那疾风力道之大,直能吹入人心肺里头去。

    他豁然起身,踱了两步后,便令成戊将当时状况细说。

    原来老秦王生母只是周室滕妾的一个婢女,按原来的辈分,倒的确与赵姝是平辈。后来秦国渐强,周天子曾主动修书,将那婢女认作义妹,改了宗周谱系。

    这事儿,嬴无疾辈分低,是头一回听闻。

    据说公子翼就是利用这一点,口舌间将太子殊绕了进去。

    “王孙,小的来时,便听质子的状况不大好了。”

    成戊小心提醒,眼珠子滴溜溜地去瞄自家王孙的神色。

    那夜……隔着窗户纸,他明明白白地瞧得清楚,两个人先是面额偎贴,继而竟交缠到桌案上去了。

    而后王孙发怒,让他将人罚去采石场。

    当时赵太子面容惊恐哀戚,两颊似还有红痕。

    便是用脚趾头想,成戊都能猜出是发生了何事。

    万万没想到啊,他家王孙竟还有这等癖好。

    正想入非非间,但见嬴无疾又坐回长塌,神色莫测道:“赵太子的命如今还得留,你去请母亲出面,记得把方才王叔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她。”说罢,竟又开始抚起琴来。

    成戊心里腹诽,也不好说什么,当下急急便去了。

    一个时辰后,他便领着飞鸽小笺回来复命:“公子翼去了,只说罚质子立到明早。”

    嬴无疾只淡淡应了声“哦”,看了下更漏刚指向申初,他斥退还要多话的成戊,径直往书屋去了。

    成戊裹紧袍子立在外头,抱着剑却是焦躁若锅灶上的蚂蚁。

    一个念头不可遏制地在心底来回碾压——看赵太子那身板,今夜怕是熬不过,可王孙有如此癖好,那往后没了赵太子,自己岂不危矣!

    一炷香后。

    成戊还在廊下抬手抚摸自己尚算过得去的脸,纠结着今后该如何自保之际,一道欣长人影突然从他身侧跨过。

    “王、王孙?”

    嬴无疾发冠整肃,头也不回地令道:“将赤骥牵来,去城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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