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的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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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周雪燃不让她贪嘴,最后干脆收起来。河中有红尾锦鲤匿于荷叶之下不动,转瞬又惊起一滩圈纹。
“殿下。”许清渺蓦地唤他一声。
周雪燃侧首看她,他比她高,看起来清瘦,好在肩宽骨架大,衬得许清渺娇纤。
路人看来是很相称的一对。
“殿下一去多则数月一载,该不会将我忘了吧?”许清渺讲这话的语态并非忧伤,而是笑着,灵俏轻盈。
她像揶揄,不要求不祈求。
“不会。”周雪燃道。
荷叶底下又涌出一群小鱼苗,有序地摆动薄尾,泛起层层水纱。
许清渺将糕点掰成小粒投喂河中,周雪燃看着她秀气光洁的侧脸。
他发现了她的习惯,拨弄的话说到一半得了回应就躲避。
是不经意间的欲擒故纵。
周雪燃也没追说什么,等余晖映霞送她回家。
次日北狼军出征塞北,许清渺于城门视线相送兄长,就连皇帝也亲临,不少达官贵人也在。
皇家明黄的轿子停靠在城口,御林军开路,很是气派。
沿街的百姓探头围观,只见太子身骑形态矫健的白马,腰悬白金长剑,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太子身边是前大将军和魏家小公子。
前大将军人高马大,不怒自威,宝刀未老的姿态。魏家小公子自幼习武,撑得起一身银甲。
许清渺淹没在人群之中,站在许值远身后,没有发现有三道目光在看她。
塞北气候寒暑交迭,极其恶劣。
京城很快收到捷报,北狼军打了第一场胜仗。举国欢庆,当晚烟花如昼明。
许清渺得知战讯自是欢喜,没想到看起来温文如玉的周雪燃竟还有如此本事。
塞北战事困惑皇帝多年,坊间也常有小道战息,言者皆是摇头嗟叹说是这一战又难打了。
就连塞北的军心也被打乱了,军中有流言起“皇帝不管他们了”,动乱军心的人被砍了头也难遏住将士们的动摇之心。
隔年春,皇帝下旨增援塞北,更有太子亲自上阵,此举振奋人心。
太子周雪燃抵至塞北那一夜备了酒肉相迎,军中呼声如海啸雷鸣。
太子自幼饱览兵书,更有前大将军授之剑武,第一场战就用计谋之策打得漂亮,蛮人连连败退,一时间士气汹涌。
塞北月圆,荒丘之上,漠沙细粒随风扬起。
夜深人静,风涩得喉间发干,周雪燃站在营帐之外望着偌大的明月,手中的木牌被握得温热。
白日里青止同他说了,捷报已经抵达上京,上京的百姓都已知晓胜讯。
她如若关切此事,应该也知道了。
夜半风大,塞外日夜气温变幻莫测,近几日夜寒如潭。
周雪燃回到帐中,卸下银甲,宽衣解带沐浴,白雾氤氲。
榻边,黑色的里衣褪下,少年的身躯秀挺,比上京同庚的富养公子要健硕,宽肩窄腰,肌理线条蕴藏劲力。
上身有几道新旧伤疤,不过是皮外伤。
周雪燃长指拧开药罐,刺鼻的中药味弥漫帐中,双指沾了药涂抹肩侧的伤口。为起消杀防伤口溃疡药中有烈酒加辅,上药难免会刺激疼痛。
周雪燃眸色平静地涂抹尽身上的伤口后,松松地搭上黑色里衣,深刻凌厉的锁骨隐现其中。
烛影摇曳,周雪燃拿帕子擦拭着那块深棕色平安木符,火芯跃动的熠光在他的眼底。
他信的不是国安寺的平安木牌。
周雪燃指腹摩挲着平安符,国安寺取符的规定他知晓,没料到以许清渺的性子能坚持下来。这一次,他想相信许清渺是真心的。
年底。
北狼军打得蛮人仓皇而逃,捷报一封又一封地抵达上京,举国欢腾。百姓们的喜悦从一封封捷报上叠加,人人称誉太子殿下谋无遗策,年轻可畏。
待到北狼军班师回朝那天,踊跃的人如海,从城门口派到了皇宫门口,万人空巷。
百姓赞颂着回京的军队,漫天飘零着标记祝贺的花瓣。
人潮如浪,周雪燃独独不见许清渺的身影。
心好似落空了什么。
原来会记得的只有他。
塞北的日子并不好过。
北狼军也吃过败仗,战场之上刀光剑影,谁也不外如是,都是刀尖舔血和阎王讨命活。今日谈笑风生的战友,明日就有可能变作一具冷硬的尸首。
周雪燃和魏靖琦的武功和剑法都是上乘,这番共赴塞北,他们配合作战,沙场之上没少互相扶持。
明明是那么危险的地方,周雪燃却想的是许清渺在京城过得好不好。她的家人常为难她,看不上她的出身,如今她哥哥也不在身边保护她,她会不会被欺负?
周雪燃对男女之情并无兴致。
可有那么一瞬,他不想她再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