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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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敷了药,烤了火,将腿上的药膏洗净后,卫寂躺在姜檐的床榻,盖着他的被褥。

    寝殿内光线暗淡,只有东南角掌着一盏灯。

    卫寂心中藏着太多事,再加之到处都是姜檐的气息,即便是困,他睡得也不踏实。

    天快破晓的时候,隐约听见外面有轻微的动静,卫寂一个激灵醒了。

    不知什么时候刮起了大风,映在窗上的枝丫张牙舞爪。

    大概是怕打扰他休息,金瑞福将所有人撤了下去,偌大的寝殿只有卫寂一人。

    听着呜咽的风声,卫寂那点睡意彻底没了,他赤足走下床榻,打开了一扇窗。

    劲风夹裹着湿意吹进来,灯烛摇摇,幔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卫寂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看着落在窗沿的那片白,他拧起眉。

    下雪了。

    卫寂关上窗,满怀心事地回到床上。

    他一直枯坐到天亮,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双目所及处一片素白,簇着梅花的枝头被劲风压得低下头。

    直到晌午姜檐才归,他披着大氅,靴底被雪沾湿,肩头也落了一片白,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姜檐推开殿门,便看见呆呆望过来的卫寂,手里还拿着一卷书。

    这种时候都不忘他读的圣贤书。

    姜檐耷拉下脸,不怎么高兴地抖落身上的雪,走过来时留下一路带泥的脚印。

    姜檐自幼被精心照料,喜净,看到那串脏鞋印,眉头皱得更厉害,停在原地等着人拿干净的靴子。

    卫寂站起来,拘谨地立在原地。

    见姜檐行走间步伐微恙,卫寂有心问问怎么回事,但姜檐面色阴郁,似乎不痛快的模样,他也不好开口。

    姜檐在屏风后换了衣服跟靴子。

    金福瑞让人端来热水,姜檐净面时,见卫寂傻愣愣候在原处,他将一方擦脸的软帕塞到卫寂手中。

    卫寂茫然地看向金福瑞,那边的姜檐已经洗好脸,正伸着手要帕子擦脸。

    他阖着双眸,长睫湿濡,悬在上面的水珠滑过侧脸,在棱角分明的下颌坠了片刻,最后没入衣襟。

    见迟迟没人给他递毛巾,姜檐喉间的突结滚了一下,明显有些不耐烦。

    金福瑞无声用眼神催促卫寂,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姜檐睁开眼,到嘴边的斥责在看到走过来的卫寂便散了,然后重新闭上眼,手也放了下来。

    这意思很明显。

    卫寂眼睫动了一下,默默走上前,抬起手,拿方帕小心给姜檐擦脸。

    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以前别说是擦脸,他俩还赤膊泡过汤泉,那时姜檐可不止让他给他擦过脸。

    但自从姜檐认定他对他有别样的心思,卫寂便无法像先前那样心平气和地做这些事。

    姜檐忽然睁开眼,大抵是熬了一夜没睡,他眼皮的褶皱很深,眼窝微微泛红,抿着唇,瘫着脸,垂眼直勾勾看着卫寂。

    那模样有几分不满、几分负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像一个好不容归家,却没有得到热烈欢迎的旅者。

    卫寂喉咙莫名发紧,他仓促地收回手,干巴巴地说,“殿下……好了。”

    姜檐没说话,唇角拉成一线,绕过卫寂进了寝殿。

    先前在宫里还好好的,态度也有所好转,卫寂不知他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不过姜檐经常莫名其妙的生气,卫寂早已经习惯,哄他也是驾轻就熟。

    因为姜檐实在好哄,比家中年幼的弟弟妹妹还好哄,往往几句话就能让他高兴。

    想到他一夜没睡,可能连饭都没吃,卫寂不想他生闷气,不由跟了上去。

    金福瑞拉住卫寂,往他手里塞了一瓶药。

    迎着卫寂不解的目光,金福瑞解释,“殿下回来时腿有些跛。”

    方才卫寂就察觉到了,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实际情况要比他想得还严重,姜檐下马车时险些跌下来。

    金福瑞:“咱家去备膳,上药一事就劳烦小卫大人了。”

    卫寂:“好。”

    卫寂拿着化瘀的药瓶进去时,姜檐已经上了榻,整个人裹在棉被之下。

    见卫寂进来,他立刻翻了一个身,拿背对着卫寂。

    卫寂记挂着姜檐腿上的伤,开口唤了他一声。

    姜檐身子动了一下,没扭过头,闷声问,“叫我做什么?”

    卫寂:“臣听金公公说,您方才从马车上下来时差点摔了。”

    姜檐一听这话反应极大,腾地起身,急道:“我哪儿有?”

    卫寂被姜檐吼得一愣,不过他也没在乎姜檐的口吻,朝他的腿看去,“臣这有药。”

    姜檐向来在意自己的体面,尤其是在卫寂面前。

    他不想让卫寂知道他在那老妖婆的棺椁前跪了半宿,但又喜欢卫寂关怀他。

    姜檐别过头,不情不愿地撩开裤管,露出膝上的瘀青。

    青中带着紫,像是在地上狠磕了一下,在那片玉色中显得极为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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