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雏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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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雏菊》

    文寒复栖

    晋江文学城原创首发

    第一章

    那是2003的夏天，枝桠疯长，龙城聿怀镇道路两边种满了槐花树，她小的时候时常爬上去摘，摘下来撕过花瓣，咬着花蕊吸，甜滋滋的味道涌入口腔。

    而每年夏天，苏秒都会跟着她爸爸苏强到镇上卖西瓜，十六岁的女孩儿拿着绿色的网布袋子，篼着两颗大西瓜，在网布袋子上栓一个小结，栓好之后，她将袋子提起来，咬紧牙往楼上爬。

    走在她前面的漂亮女士拎着两个塑料袋，回头笑盈盈地看向她：“小姑娘，经常帮你爸爸卖西瓜吗？”

    他们北方的夏天，买西瓜是一麻袋一麻袋的买的。

    吃起来爽。

    苏秒经常听她爸爸说，一颗西瓜，他能挣两毛钱。

    一个麻袋能装六颗，她跑这一趟大概是一块二。

    “有其他阿姨像您一样买了很多，拿不回去，爸爸忙不过来去送，我就会跟着过来搭把手。”

    苏秒气喘吁吁地跟着上了楼，她弯腰将手上的西瓜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生怕一个不小心，瓜碎了。

    放好之后，苏秒身体僵直，拘谨地站在原地。

    阿姨从冰箱里拿出来一个冰激凌，递给她：“很热吧？吃个冰激凌再走吧。”

    苏秒背着手，连忙往后退，轻轻摇了摇头：“阿姨，谢谢您，但这个我不能拿，您照顾我们家生意，我帮您送上来是应该的。”

    阿姨忽然一笑：“拿着，没关系。”

    苏秒犹豫了一会儿，脸颊通红，耳朵也跟着烫，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接过，软声感谢。

    “谢谢阿姨。”

    倏然，苏秒感觉到窗边有一阵微风拂过，吹到宽敞的客厅，她听见一道“咔擦”的声音。

    门把手转动，苏秒抬眸看过去，只见少年穿着一件白色的工字背心，黑色短裤，趿拉着拖鞋从卧室走出来。格外简单的穿衣风格，服装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赘述，只是他皮肤白皙，身形修长，就像是生养在阳光下的文竹，清丽傲然。再加上他生了一双天生勾人的桃花眼，只是站在那儿，就叫人“望而生畏”。

    而她的畏，不是畏惧的畏。

    是对清冷，对攀在高处，不胜寒的月的敬畏。

    也是在某一瞬间的自知之明。

    苏秒情不自禁地朝着他看了一眼，只见他低头从桌上拿起热水壶，往杯子里倒水，水流落入杯中的声音似有节奏，欢快跳跃。

    苏秒的心跳速度也不由地开始加快，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视线，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中冰激凌的包装袋。

    她反应过来之后，飞快地留下一句：“谢谢阿姨，阿姨，我先走了。”

    关于是不是要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一下，苏秒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是脸颊发烫地飞快跑下楼。

    等她下楼再气喘吁吁地跑回苏强身边，一切都尘埃落定，不合时宜地对于那个少年心生的惊艳感压下胸腔，又责怪自己做了一次好色之徒。

    她抬头看着这样一栋居民楼，软声问了一句：“爸爸，如果在这样的小区买一个房子，要多少钱？”

    苏强忙着把车上剩下的瓜整理好，检查有没有破碎，听到苏秒的问题，头也没抬地说了一嘴：“30万吧。”

    苏秒掰了掰手指头，心算了一下。

    那她大概要跑三十万次这样的次数，才能住进这样的小区。

    或者说，才能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

    而不是要一直和她弟弟苏时挤在一间房，然后搭两个床，中间连个隔帘都没有。

    毒辣的阳光照射在她脸上，她拿着一本单词书放在头顶遮阳，额角流着汗。回去的路上，她从副驾驶上望过去，怀着小心翼翼的心思问：“爸爸，那你什么时候会再来这个小区卖西瓜？”

    苏强说：“下周三。”

    苏秒听到答案，嘴角情不自禁地弯了一下。

    “怎么了？你那天有事？”

    苏秒听到苏强这句话，连忙摇头，她爬上货车副驾驶，从里面拿出来一杯水，杯身被太阳晒得滚烫。苏秒的手指烫了一下，一时间没有拿稳，杯子又重新滚了回去，也顾不得自己有没有被烫到，她眼神闪烁，微微闪着亮光：“那下周三，我还和爸爸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