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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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部颜色更深，呈现出一种富有生机的乳白，若仔细观察，似是流淌着馥郁浓稠的液体。先是无故被拉入幻境，后有防不胜防的诡秘忍术。若非站在他面前的是千手直子，严胜绝对不会听从。
没由来的，他对于千手直子有着一种天然的信任。
或许是这具身体与对方血脉相连的缘故，严胜不做他想。
突然，“啪嗒”一声，球裂了。如蛛网般不规则的裂痕瞬间分布至各个角落，黑色雾气从缝隙中渗出，与圣洁的乳白球体形成强烈反差，让人下意识联想到一些不祥的东西。
譬如恶鬼被日轮刀斩杀时，消散于天地之间的黑烟。
弄坏了对方似乎非常珍惜的东西，严胜丝毫不慌，手指淡定地离开球面，路过一旁的木盒时，甚至用里面的黑布擦了擦手。
慌什么慌，又不是他自己想碰的。
孩童揣着手，端得一副问心无愧的姿态，沉稳如常，直勾勾地看着对面，仿佛无声斥责水晶球低下的质量。
甩锅甩得毫无心理负担，严胜确实也这么表现出来的。
此刻，千手直子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
人死不能复生，尽管她现在还能使用自己的身体现于人前，但终究是虚妄之相，无妨长存，违背阴阳因果，其中付出的代价足以令人胆寒。纵然是实力深不可测的十六夜，纵使耗费百年灵力，也只能将她的意识在这具逝去生机的身体里停留七日。
如今，好在她的坚持并没有白费。
“如此，我也能安心离开了。”千手直子温和道，她眉眼弯弯，想要抚摸儿子毛茸茸的头顶，可当目光触及自己冰冷僵硬的身体时，落寞地勾起唇角。
“瓦间，不论你曾经是谁，你都是我心爱的孩子。”
见她迟疑，一只暖乎乎的手拉住她的手腕。孩子的手掌很窄，手指很短，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
孩童别扭地把千手直子纤长的左手放在自己头顶，声音闷闷的：“母亲，想摸就摸吧。”除此之外，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严胜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意识到自己的笨嘴拙舌。
无论是哪个母亲，无论对方如何待他，一直以来，严胜都见不得她们在他眼前难过。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很遗憾，我知道的东西也很少。”掌心传来温热的温度，千手直子讶然，脸上的笑容发自内心。
耳朵捕捉到关键话题，严胜眼前一亮。
好在对方并不打算卖关子。“你应该已经从十六夜那儿听来你的‘前世’了吧？她并没有窥视异世界的能力。”
她轻轻叹息，示意严胜看向桌子上那枚伤痕累累的水晶球。
“这是溯源之晶的能力。”千手直子解惑，“相传千年之前，六道仙人座下门徒众多，为了感谢其倾囊相授，一人以海外秘宝相赠。”
“但对忍者来说，此物可谓毫无用途。”
她意有所指。“兜兜转转，秘宝被赠予与忍者力量体系完全不同的神道人士手中。千年之间，由于其来历特殊，于是一直被供奉在神社之中。”
严胜觉得莫名。
视线穿过女人的身体，通透世界之下，他眼中的水晶球从内里开裂，痕迹遍布整个球体。无需人力，哪怕是一阵风，似乎就能让它化成齑粉。
下一秒，千手直子就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实际上，溯源之晶能够观测异世界任何人的命运之线，甚至能让两个毫无关联的世界融合。”
任何人？
“也就是说……”孩童的脸色一变。
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
但现在千手直子却告诉他——他、缘一、下落不明的夜斗……甚至还有更多他尚未知晓的异界之人，皆是因为一个没有意识的水晶球，才聚集在这片大陆上。
荒谬至极。
一瞬间，严胜出奇的愤怒。
整个世界像是一座精心构筑的戏台，每个角落都正在上演一出好戏。他自认为此生能够随心所欲而活，谁承想，他只是在身体各处关节紧紧缠绕细线、一举一动都被人精准操纵、牵制、把玩的人偶。
愚蝉、螳螂、黄雀，他又是扮演了其中的哪一个？
孩童的脸色几度变换，千手直子怕他难以接受，于是弯腰将幼子揽入怀中。
“正在融合的世界不止两个，由于没有先例，我们无从得知这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千手直子努力放松身体，希望能与生前的差距缩小一些。“在事情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之前，必须要阻止融合。”
出乎她意料的是，严胜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看来，他保留记忆转世到这个世界，冥冥之中早已有了定数。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得到了一些，注定需要付出一些，哪怕当事人并未提前得知这条霸王条款。
上辈子，黑死牟被一群剑士追着喊打喊杀；这一世，千手瓦间就要来拯救世界，当真是天道好轮回。
严胜：艹，突然就很想和同僚们一起下地狱了。
能将修养良好的前城主逼到对娘骂天的地步，足以证明这件事有多么操蛋。
等等，那缘一……
严胜脑中的猜测甚至还没来得及补全，他那温婉如水的母亲就笑语盈盈地接着道：“可以这么说，保留记忆的异界之人，无论来自哪个世界，都互为盟友。”
许是犹觉不够，女人脸不红心不跳地补上最后一刀——
“如若前尘尽失，不出意外，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恢复记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