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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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事业死亡,李志金罪有应得,我也罪有应得。”“你疯了。”蔡署刹那转身,无声地冲她咆哮,青筋寸寸鼓起,“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他压低嗓音,“你只要承认,就会被下套,做实你和雄飞严刑中伤的一系列罪名,你看见她的脸没有,喜悦写在了眼睛上,你承认了,就是给她铺路给她身后的人加官进爵。”
“如果我承认,他们会不会动你。”程爱粼静默地看他。
蔡署一摆手,“他们还没那个本事。”
“马雄飞一直当你是父亲,连带着我,都会觉得你和auntie可亲。我杀李志金,是因为换位之后他会杀,我自首,是因为他会自首,我不解释,因为他不会浪费口舌。蔡叔,把我送出去,送给他们,做足文章的送给他们,这样我就不会成为你的软肋,说不定会是把利刃,利用我,利用马雄飞,把自己的位置坐稳,该委屈就委屈,该演戏就演戏,他们往我们身上扎刀,那就把子弹夯在他们头颅里,我们千里缉凶,生死一线,不能被‘窝里人’给反了,”程爱粼笑呵呵,一脸疏朗,“听我的,蔡叔,一个都别放过。”
程爱粼戴着手铐回到警署,所有人都寂默的看着她。
半晌后,角落里的扎木开始鼓掌,随着窸窣掌声,越来越多的警员开始拍动。
“啪|啪|啪|啪——”一片山响。
她常年跟着马雄飞,同僚忌惮他,也会远离她。
这是从未有过的热忱,程爱粼懒得分辨这掌声里有多少真情多少假意,她多疑惯了,所有无法领会他们的诚挚和誓死捍卫同僚安然的决心。
审讯室里坐着siti和阿普曹。
siti摁下录影机,“p3487a1档案录像,对警号a39870程爱粼采取询问记录。”
程爱粼屁股一挨椅,就开始撂,“凌晨2点28分,我踹开了暗门放冷枪,李志金吓疯了,没想到窝棚会被剿,喊了声‘谁!’正中我下怀啊,我向着声源开第二枪,他摔啦,”程爱粼比划着腹部,“这儿中弹了,我把灯打开,他急着去摸枪,我能如他愿吗。”
蔡署听得直磨牙槽,拔脚往审讯间走,他要堵住程爱粼的嘴,这是自寻死路!
程爱粼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嘎然扭头看向玻璃,语调无波无澜,“杀人伏法,我必须杀人,我也必须伏法。”
程爱粼倏地又扭回头,凝着siti怪笑。
笑得她背脊爬起一层密麻的鸡皮。
“左脚踝一枪,右脚踝一枪,他叫得比猪都大声,左膝窝一枪,右膝窝一枪,他开始爬,蠕动,我一看,不能让他跑啊,我就踩。左大腿一枪,右大腿一枪,疼得手臂乱抓,他这个时候才认出我,”程爱粼失望地摇头,“反应的时间太久了,我以为他是个很聪明的人,这么厉害的马雄飞被这么蠢的人杀死了,真不甘心啊。”
“左腹部已经中弹,我喜欢对称美,所有得补齐右边。左手肘一枪,右手肘一枪。他开始骂我,第一句是mak kau hijau,最后一句putanginamo,用了各地的方言,太聒噪,我就朝他嘴开了一枪。”
“你蝉联了多次射击冠军,明明可以一枪毙命,为什么要虐杀?”
“跳的太丑啦。”
“什么?”siti没听明白。
“你既然是督检组,就应该看过他撞我们的监控,就应该看过他跳舞,跳得这么丑,怎么能这么得意洋洋。”
“这跟虐杀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我想让他每个关节都脱鞘,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跳不了舞,恶心不了别人。”程爱粼仰靠在椅上,“左眼一枪,右眼一枪,最后一枪心脏,15发子弹,每一发都有饱满的意义。”
“不用再做特殊问询了,我的答案是一致的,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不遗余力地开枪,用光所有子弹,把他打成筛子,打成一张烂饼。恭喜啊siti曹,升官了,你们有张利口,最会编排是非,我是佛是鬼,交由你们说了算,我认罪。”
程爱粼坦坦率率,倒显得另外两人拘谨。
这是阿普曹有史以来参与的最快的一场审讯。
他静默地看着程爱粼,如果不是她先动手,李志金会死在他手里。
宝蓝纱笼映衬着她肌肤白雪,他很少见到这般风姿的程爱粼。
他嫉妒马雄飞,不止是能力手腕的卓绝,还有一部分源于她,那种相互依赖和决死守候的本能,让他艳羡。
siti关闭录像机,呆坐在位置上思索良久。
她肌肤呈现着一种惶恐的惨白,几乎一脸败相,“阿普曹,我有些话想跟程伍长讲,麻烦你回避一下。”
程爱粼垂眼,嘴角讥讽一弯,“siti曹要跟我交心了,阿普曹,你别挡道。”
阿普曹知道他们一贯的口蜜腹剑,腾出空地让她演出。
避让后,siti曹进入到一种沉静缄默的状态。
程爱粼理了理腰带,像是主人看客,一点不谦和,“我等着你呢。”
“我师父死于一场毒品交易,他们发现他是卧底,把他炸成了碎片,我赶到那里的时候,一地的人体组织,化在地上,比细雨还要细,这里一小块皮囊,那里一小块骨头渣子。”
siti抬眼,“我跟你经历了一样的伤痛。”
程爱粼讥诮,“不一样。”
“我想报仇的,可临阵退缩了,因为我儿子在我想复仇的那一天出门时,叫了声妈妈。我突然意识到,儿子跟我才是有血缘的,而师父,只是师父。我悲恸,但我不需要为他的生死承担责任。我一直告诉自己,过几年就好了就没事了,可我现在都不敢看他照片,升职表彰会的前一夜我都会梦见他,梦见他死死盯着我,然后化成了一场血雨……淋在我脸上成了麻子,怎么洗都洗不掉,程爱粼,你做了我那么多年都没敢做的事,你比我勇敢的多。”
程爱粼的笑容渐渐隐去,面容锐利起来,“是啊,怕死的有官有财,不怕死的,都死了。”